气运有变,赤深灰附。
面相露怯,贵气已无。
郑离惊瞧着气运变化颇大的大姐,没有说话。
而郑唯真看到她,也一时不敢出声。
自从“得知”自己不是武安伯府的血脉后,勋贵嫡女的底气就显不足
在仆妇和外人面前尚且能保持外强中干的架势。
但在真正的伯府血脉跟前,她虚得撑不起来。
害怕就此拆穿她假身份,让她连虚架子都端不上。
两人就这么相对着,一个审视,一个躲避。
最终郑离惊开声问话:“为何要做出这样不顾名声之事?”
垂着眼眸的郑唯真咬了唇没答。
“你私自离开凌云观,跟一个外男来岳州,你可知后果?”
郑唯真转开了脸,被责问是意料中的事。
她豁出去的回应:“知道,我心悦苏公子,我想嫁给他。”
走到这步目的就是找个官宦子弟来嫁,好脱离武安伯府掌控。
她只求武安伯府的人能遂她意,不要让她鸡飞蛋打。
郑离惊看她毫不羞愧的理所当然。
怒火难压了。
“苏家子敢做出带你私奔之事,其品行堪忧,这样的人你竟能看入眼?”
“你是有多恨嫁,竟然如此的饥不择食?”
郑唯真咬紧了嘴唇,忍受着毫不意外的“羞辱”。
看着大姐既不分辩也不服气,郑离惊甚是恼火。
“我们武安伯府不会接受这样的姑爷女婿,你若是一意如此,那么后果自负。”
听得这话,郑唯真心头一慌,“什,什么后果自负?家里就这样不管我了吗?”
“你想要家里怎么管你?”郑离惊冷问,“且你听管吗?”
“我......”郑唯真语滞。
她想说她要嫁人,家里应该给她办仪式备嫁妆之类。
她想要体面出嫁,而不是就这样跟了苏公子。
郑离惊自然能猜到她想要什么。
这大姐的眼界一直也就着眼在跟前。
稍远一点就如同眼瞎一样看不到。
“你做出让家门蒙羞之事,你对不起从小锦衣玉食抚养你长大的父母,也对不起郑家祖宗。”
“送你入道观清修,本是让你自省自身,你却不思己过,还放下廉耻,与外男私奔。”
她恨声斥责:“你毁的不但是你自己,还有郑家全族女子的名声。”
“这样的你,若是还期盼家里给你什么体面,我劝你趁早死心。”
郑唯真倏然白了脸色,心沉到谷底。
若是没有武安伯府的体面,苏家公子怎会迎娶她?
“我,我只想要一份嫁妆,这不过分吧?”她不甘心的争取。
“给我一份嫁妆,其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也什么都不会乱说。”
郑离惊听得冷嗤,“我们武安伯府上对得起君,下对得起祖宗,无愧天地,何惧你乱说什么。”
她不明白这大姐怎会蠢成这样。
自己做了不耻之事,还想着拿这不堪事来拿捏家人不成。
“父亲说了,你若自出终身,家里除了给你一份嫁妆,其他什么都不会有。”
话落她就看到大姐居然面露喜色,真是无语到极致。
那苏家子到底有何出色之处,竟然能让心高气傲的人变得如此无脑。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啊?”沉浸在有丰厚嫁妆的喜悦中的郑唯真, 不太能反应过来。
郑离惊压下怒气,直白的告诉她:“父母恼你不思悔改还不知耻,若是你一定要嫁给苏家子,日后武安伯府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可明白?”
郑唯真闪了闪眼神,想着有嫁妆,那她就是顶着郑家嫡长女的名头出嫁。
只要她还有着这身份,她在苏家就能过得好。
不用在道观里受那样的艰苦无趣。
郑家不管她正好,她的身份就能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我明白。”她没有多想其他就点头。
“就算家人从此后不再理会你的一切,你也依然要嫁苏家子?”
“只要让我好好嫁人,其他我都不在乎。”
这回应直接把郑离惊气结。
幸好母亲没有听到这话,要不然真会被生生气死。
她瞪着眼,却看不透这大姐是中了什么邪。
压下怒火,她决定不费劲去拉了。
“如此你就回老家备嫁,至于苏家,有六舅母和表哥跟他们交涉,出嫁前你们无需再见面。”
郑唯真有些不乐意了,居然让她回老家备嫁。
那地方郑家都没几个人回去过,这不跟发配差不多吗。
再说她要是在老家出嫁,苏家人肯定会看低她。
被婆家人看低,她以后怎能好过。
权衡之下,她提出可以回凌云观再清修一段时间,到出嫁前再回京。
如此她既不用长时间看武安伯府的人的脸色。
还能以相当高尚的理由,给自己贴贴金。
“父母不愿见你,也不愿见你自个挑选的夫家。”郑离惊明白的告诉她。
“让你回老家备嫁,是以你病愈感恩祖宗保佑为由,让你名声好听些。“
“你若是不要这名声,那你就直接在岳山脚下出嫁。”
回京是不可能再给这个大姐回京了的。
一旦她回京,苏家人定会顺势去京都,到时父母对上苏家人不会有好情绪。
父亲还好,母亲可经不起一气再气。
要是再次气急攻心,那这近一年来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
听到说回老家是给她竖个好名声,郑唯真犹豫起来。
相比在凌云观出嫁,是要好那么一点。
但是,在凌云观备嫁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她不用回老家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苦,还可以时常见到苏公子。
与这点相比下,那点名声她并不想要。
于是她选择回凌云观备嫁。
她相信即使在凌云观备嫁,武安伯府也会给出很好的理由,不会让她没脸面。
毕竟她没脸面,也就是武安伯府没脸面。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急急的跑来管她这样那样。
郑离惊听得大姐要回凌云观备嫁,当即大怒:“你回岳山,不是回凌云观,休想把道家圣地当你们幽会之所。”
被这么怒斥,郑唯真缩了缩脖子。
是她想当然了,凌云观的观主现在肯定讨厌了她,不会容许她再回去。
“那,那我要在岳山哪里出嫁?”
看到大姐露出怯相,郑离惊实在不明白她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换以前,不给她回京都,只怕要闹得不休。
可现在不但接受嫁人后与家人切割离疏,还接受不能回京出嫁,且毫无不忿之色。
男女情爱,生的什么魔力,竟让人性子变得这般大?
实在不懂。
她也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