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不是程序员吗？
叶开有点吃惊。
他大学的时候，不就是学计算机的吗？
叶开对黄建的记忆中，包含了这一部分，同时，这些内容在邻居们口中、以及黄建自己口中，也曾经验证过。
可是在记忆碎片中，黄建上大学的时候，学的竟然是数学和理论物理方面的东西……
而且，黄建虽然很聪明，但却没有这么聪明……
他也只是脑子比较好使而已，比自己脑子好用一点，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差异吧？
只有一种可能了——
黄建的记忆也被改动过，他以前学过的知识肯定被封起来了。
有人专门修改了他的记忆，可能是凭空编造，也可能是借用了别人的记忆。
按照之前在单元楼里的情况来看，邻居们的记忆也做了相应的修改。
但是，为什么……
叶开稍微想了想，就找到了答案。
是了，有些事情，仅仅知道，都会造成影响……
在如今碎片化的世界中，特别是还有【道】的存在下，“知道”本身就是会造成后果的。
先生也说了，知识的诅咒。
有些事情，一旦知道，就不能回头了。
知道一些东西之后，就无法想象，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状态——他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难道黄建所知道的东西中，有一些比较危险的知识？
的确有可能。
叶开也是听说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科幻设定和故事，比如“幽灵其实是人类思想的量子态”、“经典力学上空的两朵乌云”、“超越光速时间倒流”之类的，总的来说就是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情感纠葛重生穿越之类。
反正太高端的名词他也不知道，总之大部分看起来很唬人的科幻，都跟物理学脱不开关系，什么球状闪电、光锥、二向箔之类的。
他继续看下去。
…………
办公室。
闲谈。
“黄建，你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老师翻了翻手上的论文，说道：“这样会影响你毕业……你看，这都是王诚今年的第二篇论文了。”
“也上不了什么好的期刊嘛。”
黄建稍微扫了一下那篇论文。他心里有数，这篇论文最多上个二线期刊——影响因子比较低那种，或许还需要版面费？
研究课题没什么新意，只是基于前人的一点延伸讨论，偏向于应用。
前人可能只是没想到这个方向，又或者觉得过于简单没什么写的必要。
“好歹人家在努力，你呢？”
老师白了他一眼，对于自己的得意弟子，他是不忍心斥责的：“哪怕你应付一下，写几篇差不多的出来，就当休息。你不想毕业了？”
“嗯……搞那些东西，总觉得是在浪费生命。”黄建说道：“我想着，我的课题有进展了，再发一篇好了。”
“怎么，你想直接上Nature，还是Science？或者，Annals of mathematics、JAmS？”老师说道：“要是没结果呢？不过啦？”
“等你延毕了，别人都得笑话我，得意弟子竟然延毕。”
黄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心里知道老师是对自己好，只是自己那道坎总也过不去。
“我这就搞两篇。”他承诺：“一个周……不，一个月吧。”
“我好好搞搞，总不能给老师您丢脸。”
…………
“哎，黄建你竟然关心应用方面的课题，确实少见啊。”
王诚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呢。”
在组内、甚至在更大的范围里，黄建的名气已经是有了——
“没办法，要毕业嘛。”黄建说道：“老板的面子也不能不顾……对了，我发现你在设计算法的时候绕过了一些问题，比如这里。”
“哦，那个啊。”王诚看了一下说道：“那是以前的处理方式，因为有些算法不好弄，所以直接绕过了。”
“还能这么处理？”黄建有点迷糊：“那问题其实也没解决吧。”
“有替代方案。”王诚说道：“其实普通人是不会在意的，实时渲染的东西和一张图片，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
“这样也可以？”
黄建说道：“后续那些问题总会出现的吧。”
“嗯……其实只是效率低一点。”王诚说道：“计算机本质上是一种图灵机，本来也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这不就是你的研究方向吗？”
黄建点点头。
图灵机的局限性在于，只能处理“可计算”问题，对于其他的问题，目前的处理方式都是视而不见。
就像是圈定一个范围，所有人都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活动，外面的一切，都要越过一个显着的边界后，才能接触。
“还真难啊。”
他不由说道。
“嗯？”
“哦，我是说，要在前人留下的体系上，拓展一点点，都太难了。”
黄建说道：“一年前我就觉得，似乎已经有头绪了。但是直到现在，还是在原地打转。”
“可计算问题和不可计算问题，本来就是不可逾越的啊。”
王诚说道：“我觉得你真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天赋，这问题就太民科了，哪怕你随便研究点别的方向，说不定早就出成果了。”
“嗯……可能吧。”
黄建没有反驳。
前人的研究固然已经很多，但他本能上觉得，应该会有出路。
“对了，你一直没用电脑辅助吧？”王诚说道：“虽然你自己算也很快，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试一下，会更轻松一些。”
“用图灵机去研究不可计算问题？”
这已经超出图灵机的能力了。
“不过……提高一下效率也不错。”
可计算的一部分用图灵机去处理，不可计算的逻辑部分自己处理，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
“或者你也可以把你目前得到的成果，放进去跑跑看。”王诚建议道。
嗯……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