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并没有找上叶开。
而是出现在阚景涛的窗外。
这一次，阚景涛也看到了它。
“你……你是【祭司】？”
“对。”
【祭司】并没有开口，但他的声音传到了阚景涛的心里。
【祭司】的声音跟阚景涛本人的声音有着明显差别，因此他没有当成分裂出来的第三个人格。
“你似乎正在被一个跟你很像的东西困扰。如果你担心……”
阚景涛本来已经准备后退，但这句话让他停了下来。
反正身上已经有一个灾厄缠上了。
叶老板说它会在【强化附件】消失后一并消失，对此阚景涛有一些怀疑。
毕竟是跟他自己的性命相关，叶老板再权威，也无法将他心中的不安消除。
叶老板判断错误，对他自己无关紧要。但是对阚景涛来说，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因此他才会跟另一个分裂出来的意识妥协——
如果叶老板的判断没问题，自己【强化附件】消失后就会正常恢复。
如果另一个意识仍然没有消失，那么现在自己跟对方讲和，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占据优势的时候谈条件，和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谈条件，差异是很大的。
当然，另一个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很大的抵触。
“……你拿我没办法，所以就想用间接方式么？又在打什么主意……你把身体还给我？”
“……要是我有办法，肯定就把你赶走了。身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搞的，没办法还给你。”
“……哈。那你别想了，我要死也会拉着你一起。”
“……你影响不到我”
“……你也影响不到我……我宁愿世界毁灭也不会跟你谈判。”
另一个阚景涛似乎并没有谈判的打算，直接宣告谈判失败。
虽然理论上，他对自己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是……
现在【祭司】竟然看出了他身上存在的问题，难道它会有办法？
只要帮自己除掉另一个人格就行。
【祭司】还在说话。
“……如果你担心另一个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何不接受？”
“相互接受，你们就是一体的，再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身后还有人在看着，阚景涛知道自己不能做出引人误会的动作。
他只是向前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好像要去开窗。
然后他就看到，叶老板已经出现在窗边，手中握着剑。
“你看到他了。”
叶开说道。他没有明确指向，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向阚景涛。
但是有些心虚的阚景涛知道，叶老板就是在说自己。
“……嗯。”
叶老板连自己心中的那个分裂出来的人格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他以前没觉得，但是仔细回想一下，就觉得叶老板实在是非常可怕。
“它跟你说什么了？”
叶开盯着窗外的【祭司】，阚景涛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也能看到【祭司】在兜帽下没有五官的脸，以及一对发着光的、似乎是眼睛的东西。
【祭司】正在盯着他。
“它说……”
阚景涛说道：“让我接受另一个我。”
“……接受？”
叶开听到另一个阚景涛的声音，这个声音明显非常暴躁，有着绝望、恐惧、疲惫……等多种负面情绪的叠加。
心声中原来还能听到情绪么……
叶开略有惊讶，之前他听到的，都是平铺直叙的对话或者是语言，还是第一次从心声中明确地感受到情绪的存在。
不过，之前在读取其他仙人的记忆碎片时，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体会，李贺、张角等人的记忆碎片中，当他们通过仙骨听到某些声音，也会获得声音之外的感受。
所以，这是叶老板变强了。
叶开走到【祭司】的面前，隔着玻璃与它对视。
“这是你选择的信徒？”
每个人，在某些时候，都会有毁灭世界的冲动。在世界破碎的今天，这种冲动自然会更加强烈，顾威就承认过，他偶尔会有这种想法。
其他人叶开虽然还没有问过，但从他们的表现看，至少不会有过于强烈的毁灭欲。
原本叶开觉得，要解决支撑【祭司】的秩序，就要解决掉大部分人心中毁灭世界的念头，那确实有点没头绪。
他连那些念头都没听到过，更不要说接触和引导了。
既然从阚景涛的心声中听到了情绪，可以先做一些尝试。
“不是我选择了他。”
【祭司】说道：“而是他选择了我。”
“因为他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想做的什么事情？”阚景涛插话。
【祭司】看着他。
“是你在问我？”
“是。”阚景涛虽然有些畏惧，但已经搭上话了，况且叶老板就在旁边：“我想的是，解决掉我的分裂人格？”
“……连灾厄都不放过？如果觉得它能……”
另一个阚景涛的心声，在叶开耳边响起。
【祭司】的目标，应该是原本的阚景涛——被后来者压制的那个。
因为控制身体的阚景涛，情绪相对平和，从【祭司】的话中也能判断，控制身体的这个并不是目标。
【祭司】可能要借助他做成一些事情——杀人？
杀一两个人，对别的灾厄来说可能不少了，但是对【祭司】来说，肯定不可能够。
叶开取出文胆，【镜面跃迁】。
他出现在窗户之外，文胆刺向【祭司】的面部，后者没有躲闪。
“哈，哈哈……”
它发出嘲讽的笑声。
像之前一样，文胆未能对【祭司】造成什么损伤。在距离【祭司】那没有特征的面部还有几毫米的地方，被挡住了。
“何必再试？”【祭司】目光灼灼：“这个伤不到我。”
“……叶老板的剑不管用？”
“……不应该啊，他怎么……”
阚景涛的心声传来。
叶开忽然笑了一下。
类似的事情刚才也发生过，要纠正变了物种的植物，必须要亲自接触。
“接触”这个行为本身，在其中应该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他收起文胆，抬手抓了过去。
【祭司】没有躲开。在接触的一瞬间，有一种冰冷、暴戾，且充斥着麻木和绝望的“感觉”，向叶开冲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