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众人见了礼,盛昭明就让古一带上自己的包袱,带着陆家人迅速离开了军营。
沈俨等副将们看着策马疾奔的太子,实在无语。
徐副将挠挠头,“我看太子殿下一点也不像太子,这会跟脱缰的野马似的。”
沈俨颔首,“你说的对。”
咦,总兵什么时候也愿意与他们嚼舌根了?
“近来警醒些,加强巡防。”
让太子殿下过个好年,省的中途出事让他回来,铁定要怪罪。
这位殿下,看着平易近人好说话,实际上心中有主意也有一杆自己的秤。
沈俨走了,众副将跟着散了。
许承泽望着陆家人离开的背影,很是舍不得,“阿年家里人都来了啊......”
语气都是艳羡。
许国公拍着他的肩膀,“咱家人少,你姐姐在宫里,府中一应事务也都要你媳妇操持,待你病好,就回去与她团聚。”
许承泽颔首,“方才阿年邀请咱们除夕一起过年,咱们准备些礼物吧,阿爹。”
许国公:“......”
他捂住钱包,“儿媳不是让人给你送了一堆用度嘛,你自己掏。”
许承泽瞅着他,“爹,这次去我打算将怀玉和启霖那孩子的亲事正式定下,你孙女的大喜事,你总不能一毛不拔吧?”
许国公:“......等定了再说,过年而已,你带太贵重,人家也不敢收。”
父子两个正讨论着,就听见许怀玉道,“我不嫁陆启霖。”
许承泽扭头拧眉,“玉儿,你别看人家年纪小,你就不肯,若非我提前与你年伯定下,陆启霖可轮不到你。”
瞧瞧人家,长的好,再大些定然风流倜傥,英俊非凡,还有那一身才学,又是安大人的弟子,去了盛都,多的人人家想抢。
许怀玉仍旧摇头,“总之我不喜欢,阿爹若是强行要我与他成亲,我不痛快就一天三顿的打他。
他是个大才子没错,但他与我对上也只能嘴皮子利索,真动手,你看谁吃亏。
到时,你看年伯伯对你还像现在这般真心实意?
阿爹,结亲是要结两家之好的,可不是做仇人的。”
许承泽震惊的望着女儿,颤巍巍伸出手,“你,你,你,大逆不道啊你!”
扭头去看许国公,“爹,从前玉儿不是这样的,你是怎么教她的啊?这么蛮横,哪里是我国公府的千金?”
许国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辩驳,干脆又闭上了。
好吧,他承认,以为儿子死了,念着孙女小小年纪没了爹,这就放纵了些。
许国公侧过头,不去看这父女俩,选择装死。
许怀玉继续道,“爹,您别怪祖父,这么多年,您不在家,祖父要忙里里外外众多事,已经尽量抽出时间教导我了。
只是我时常被盛都那几个刁钻货背地里笑话没了爹,我们国公府再也没人能顶起门户了......我就这性子,您再是不喜,也只能受了。”
听到这里,许承泽心头的那一点怒气彻底散了。
他心中难受不已,又有些惭愧道,“这些年,是我这个当爹的亏欠了你......”
顿了顿,他咬着牙道,“罢了,这次去陆家,我不提这事,但君子重诺,一诺千金,我在你年伯伯那再三承诺,要结亲的,你得容我时间去周旋,若是可以......”
许承泽期盼的望着女儿,“你也看到了,其实那陆启霖就是年纪小,其他的样样都好,乃万里挑一的人才,你多相处相处,定能发现他的好,还有那虎蹲炮,你不也喜欢,就是他画的图纸......”
见他爹退了一步,许怀玉的脾气也软了下来,“爹,我没说陆启霖不好,我就是觉得,你既然非得要跟陆家结亲,就不能找个年纪合适的?”
“啊?”
许承泽有些没听明白,但女儿已经跺着脚跑了。
许国公眼珠子转了转,忽而朗声大笑,“好,好啊。”
许承泽拧眉,“爹,你笑什么?”
“我笑你在山谷人都变傻了,没听懂你女儿的弦外之音。”
许承泽摇头,“我懂,可是爹,我问过阿年了,他就一个儿子,没别的孩子。”
“他有侄子。”
许承泽眉心一跳,“你说那个晒得黢黑的小子?”
许国公瞪他,“男人嘛,黑点怎么了?人家跟着太子殿下在东海水师被晒的,以后能白回来的。”
许承泽颔首,又提出了新问题,“我看他武艺不凡,以后玉儿可打不过他,得被欺负。”
许国公震惊的看着他,“你非要陆启霖当女婿,是因为怀玉动手能赢?”
许承泽忙摆手,“不是,不是。儿子就是觉得,陆启霖有文人风骨,怀玉可没理由动手。”
许国公嗤笑两声,“读书人又不是事事占理的,想打还不简单?”
“可是......”
“别可是了,我瞧着怀玉就欢喜和陆启武切磋,那孩子选了行伍这一道,咱家以后在军队的人脉,他能用上,若是你非得挑陆启霖,半点忙都帮不上,就不怕人家以后怪你?”
许承泽摇头,“那孩子文采斐然,哪需要我们铺路?又不是盛都的纨绔。”
陆家几个兄弟,都是好样的,不需要岳家扶持,自己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许国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泽儿,玉儿的事情你再想想。有道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情切莫太过执着。”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儿子似乎治好腿后,又多了另一种“心病”。
他啊,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许承泽红了眼,低声唤道,“阿爹,我当年伤得太重......薛神医说,我今后已无再绵延子嗣的可能......我,愧对国公府,也愧对玉儿和她娘,我若去了,再无人替她们撑腰。”
许国公错愕看着他,“怎会如此?”
旋即却道,“无碍,你人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强。阿爹这些年都想开了,没事,你也莫要有负担,什么国公府,什么荣华富贵,哪有一家人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强。”
忽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觉得身为武将危险,想让玉儿的孩子以后走读书的路子?”
许承泽点头,“读书人,极好。”
许国公笑了,“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武将有武将的风险,文官也有自己的风浪面对,身而为人,哪有什么一帆风顺?”
又道,“你若担忧玉儿的未来,想为她计深远,阿爹给你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