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只好将后退的脚收了回来，可太子却不满，他抬眸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往前走。”
薛泠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若她往前一步，人便与他相贴了。
“薛小姐不是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孤是太子，难不成孤的话，薛小姐便是一句都不想听？”
“薛泠不敢。”
她说罢，便抬腿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她迈得步子小，与太子间还有些距离。
饶是如此，薛泠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檀木香。
这熟悉的气息让薛泠莫名的难受，她眼眸微微一动，眼睫颤了下，从未觉得这般的难熬过。
便是那日，崔钰带着陆雨薇跪在侯爷和侯夫人跟前，说要娶陆雨薇进门，她也未觉得这般的难熬过。
太子冷冷地瞧着她，那眼眸中的冰冷无情和带着的几分警告，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若是再耍这些小聪明，他便不是让她往前走这般简单。
薛泠明白他的意思，却如何都走不出那一步。
“孤让你停了吗？”
可太子岂会让她如愿，他今日来，便是要让她难受的。
她咬了下唇，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走过去，她的腿已经碰到了他的腿。
薛泠僵了一下，只觉得难堪，又难受，
“讨厌孤？”
他冷哼了一声，“那孤偏偏要让你走向我。”
“出去，从窗外翻进来。”
薛泠脸色一变，身子晃了一下。
“没听到孤的话吗？”
她自是听到了。
薛泠转过身，将门推开，走了出去。
“薛泠，你今日若是敢走，那我便让薛谌日日在家。”
她脚步一顿，站在门口，闭上了双眸。
片刻后，她才重新睁开双眼，绕到了一侧的窗外。
这屋里的窗开得并不高，可她今日穿的衣裙有些繁复，轻易根本翻不过去。
薛泠站在窗外，看向屋里坐着冷眼看他的太子，咽下喉间的涩然，哑声开口：“翻不过。”
“长顺！”
薛泠本以为院子里没有人，不想太子才唤了一声，便见一人跑了进来。
“殿下？”
“将椅子搬到她脚下。”
长顺这才发现，窗外站了个薛泠。
他觑了一眼太子，见他神色冷厉，不敢多言，搬了张椅子便放到薛泠的身旁。
做完后，长顺便识趣地出了院子，在院门口守着。
薛泠看着长顺搬出来的椅子，便知太子今日是非要她翻这窗。
哪个大家闺秀，青天白日的会翻窗。
她不知他何意，但若是这样能让他消气，那她翻这窗便是了。
薛泠提起裙子，抬腿踩在了椅子上。
她扶着窗柩，望着屋里的地面，随后抬腿跨过了窗。
这个窗，薛泠翻得极其狼狈。
身上的衣裙几乎将她绊倒，她扶着窗扇，才勉强稳住。
可不够，还不够。
“再翻。”
那稳坐桌旁的太子满脸冷意地看着她，让她再去翻一次。
薛泠没有言语，出了屋子，又绕去窗旁，然后开始翻窗进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这次翻得熟练了些，起码落地的时候并未虚晃。
只是她刚站稳，便又听到太子道：“再翻。”
薛泠又转身走了出去，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她已然有些精疲力尽。
这次再跨窗过来时，她双腿已经有些无力，手虽扶住了窗柩，却还是没站稳，直直摔在了地上。
薛泠摔在地上，此刻狼狈至极，她低垂着眉眼，远处的太子虽瞧着她，却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她咬了下唇，闭了闭双眸，将眼中的热意缓下，方才扶着一旁的墙重新站了起来。
“殿下，可还要翻？”
他并未应她这话，只是望着她，眸中泛着高不可攀的冷。
薛泠站在窗前，他不说话，她便不动。
二人如此僵持了片刻，太子才开口：“走过来。”
他这话冷硬无情，落入薛泠耳中，便是心口都是冷的。
薛泠抬腿走到他跟前，早上精心梳好的发髻，在一次次的翻窗后，早就已经有些松散了。
脸颊上凌乱的发丝肆意地贴着，勾起痒意，薛泠却不敢伸手去理。
“翻窗可累？”
薛泠不知他为何这般问，她并未多嘴，只应道：“累。”
听着她这话，太子忽的抬起了头，望向她时的眉眼尽是嘲讽：“原来薛小姐也知道翻窗累。”
他话中带怨，薛泠岂会听不出来。
那夜决裂后，她便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未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快。
“薛泠，孤翻窗进你房中五次，今日你也翻窗进了孤的房中五次。”
说到此处，太子忽然站了起来：“两清了。”
说罢，他抬腿便往外离去。
薛泠站在原处，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只觉得双腿好似站不住。
她双脚忽的错了一下，薛泠扶住一旁的桌子，方才没有摔倒在地。
两清了。
她和太子之间早就已经两清了。
可如今听到他这般说，她心口不知为何，好似被人放了一根针，隐隐地刺痛一阵阵地传来。
薛泠只觉得双眸也好似被蒙住了一般，她什么都瞧不清，轻轻一眨，一滴热泪从眼眶溢出，不过半息，又一滴泪水流出。
她后知后觉，这才惊觉自己哭了。
薛泠忙抬手抚过脸上的泪水，却不知她这般动作，将她今日的妆容都弄花了。
那消失了的脚步声又重新响起，薛泠一怔，抬了抬眉，泪眼朦胧间，她只依稀看到了一道身影快步而来。
“小姐！”
听到碧月的声音，薛泠眸中一暗，她转过头，拿出帕子擦走脸上的眼泪。
碧月匆匆进来，一眼便看到薛泠脸上的眼泪，还有她松乱了的发髻，只当是方才太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她心疼不已，眼中也滚起了热意：“小姐。”
薛泠擦走脸上的眼泪，对着碧月笑了下：“桃红姑娘可来了？”
碧月摇了摇头：“小姐，奴婢帮您重新盘发吧。”
薛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摸到松乱处，她低下头，轻声应了句：“好。”
碧月拉过椅子：“小姐，您先坐下吧。”
薛泠看了一眼碧月拉来的椅子，想到刚才坐在这椅子上的太子是如何冷漠无情地看着她一遍遍地翻窗，又想到那日他说，她便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她轻扯了下唇角，在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