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指挥部，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墙壁上悬挂的地图，已经被硝烟熏得有些发黑。
板垣征四郎站在地图前，背影僵硬，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巷战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伤亡报告如雪片般飞来，每一份都像一把刀子，剜在他的心头。
“报告师团长！”一名通讯参谋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他甚至忘了敬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马…马家集…失守了！”
板垣猛地转过身，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通讯参谋。
“纳尼？！”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马家集怎么会失守？守备部队呢？仓库呢？！”
通讯参谋浑身一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守…守备部队…全完了！仓库…仓库里的‘特殊化学品’…全部…全部落入了351旅手中！”
轰！
板垣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有倒下。
完了！最大的底牌，没了！
那可是数千枚毒气弹！足以改变战局的致命武器！
“八嘎呀路！”板垣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泄着心中的暴怒和惊惧。
“废物！一群废物！”
“为什么不引爆？！为什么不和敌人同归于尽？！”他对着通讯参谋咆哮道。
“守备部队的那些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报告师团长…”通讯参谋颤抖着回答，“小野田…小野田被俘了…守军…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来不及反应？”板垣的声音充满了怀疑和愤怒。
这时，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山本一木走了上来。
他脸色同样凝重，但语气还算平静。
“师团长阁下，恐怕不是守军反应迟钝。”
山本一木指了指地图上的马家集和峄城之间的距离。
“根据我们刚刚截获和分析的情报……”
“袭击马家集的，并非351旅的主力装甲部队。”
“那只是刘文锋放出的诱饵。”
板垣眉头紧锁：“诱饵？那袭击者是谁？”
“是351旅的步兵，配合了一支精锐的小部队。”山本一木缓缓说道。
“他们在我们认为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了马家集外围。”
“根据俘虏的伪军交代，这支部队……仅仅用了十五个小时，强行军超过了一百公里！”
“什么？！”板垣征四郎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震惊。
“十五个小时…一百公里？！”
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步兵能拥有如此恐怖的机动能力！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人类体能极限的认知！
“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难以置信，但这恐怕是事实。”山本一木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
“刘文锋的部队，其训练强度和作战方式，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
“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用一支偏师，就端掉了我们最重要的后勤和武器基地。”
板垣沉默了，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莫名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支装备精良但缺乏底蕴的土八路。
但现在看来，他面对的，是一头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战争怪兽！
山本一木看着板垣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语气更加沉重：
“而且，师团长阁下，我们还得到一个更坏的消息。”
“根据多方情报证实，刘文锋在占领峄城后，根本没有毁掉或者转移城内的兵工厂和坦克制造厂。”
板垣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山本一木深吸一口气：“他的兵工厂和坦克厂，就在峄城中心区域，现在还在全力运转！”
“我们前线部队报告，351旅的弹药消耗惊人，但他们的火力却从未减弱过！”
“甚至……甚至在他们的坦克被我们摧毁后不久，我们又在战场上发现了新的、刚刚生产出来的坦克！”
板垣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了之前巷战中那些虽然被摧毁，但数量似乎源源不断的t-34坦克。
“你的意思是……刘文锋的弹药和坦克，是……现场生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恐怕是的。”山本一木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兵工厂就在战场旁边，生产出来的武器弹药，甚至坦克，可以立刻投入战斗。”
“这样打下去，我们就算兵力再多，也会被他们活活耗死！”
“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消耗战！”
“我们的胜算……几乎为零。”
指挥部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个参谋军官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现场生产弹药和坦克？
这仗还怎么打？
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板垣征四郎的脸色变幻不定，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撤退？
山本一木的话很有道理，再打下去，第五师团必然全军覆没。
撤退，或许还能保留一部分有生力量。
但是……他不甘心！
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折损了近半兵力，连毒气弹都被缴获了！
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撤走，他板垣征四郎将成为整个大日本皇军的笑柄！
他的前途，他的荣誉，将彻底断送！
不！绝不能撤！
他还有最后的机会！
既然刘文锋的命脉在城中心的兵工厂，那就毁掉它！
只要毁掉了兵工厂，351旅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板垣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如同濒死的赌徒，押上了自己最后的筹码。
他猛地转身，指着地图上峄城中心区域，那里标注着兵工厂的位置。
“命令！”板垣的声音沙哑而决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所有部队！放弃其他区域的争夺！”
“集中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向这里——”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兵工厂的标记上。
“向支那军的兵工厂，发动最后的总攻！”
“炸毁它！彻底摧毁它！”
“师团长阁下！”一名参谋惊呼：“那里是城中心，我们强攻的话，伤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