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去，只是一秒，她便收回视线，将帽沿拉低，隐入人群中。
隔着人流，与他擦肩而过。
德斯梅乌斯似有所感向她的方向看来，却什么也没看到，有的只是乌泱泱的人群。
一旁的尤安疑惑出声，“陛下？”
男人拢下眼睫，很快收回视线，握着缰绳的手收紧，“没事，加快速度，给我快点赶到那里。”
白昭昭穿梭在奔走的人群中，感受到背后重新行走的队伍，这才缓慢回头望去。
看着那急切奔走的人，红唇上扬，无声笑了声。
“亲爱的小姐，您要买一束花吗？它很便宜的。”
一个小女孩拎着一篮子花仰头，浅灰色的眼眸透亮，一眨不眨望着她。
白昭昭垂眸扫了眼花篮中的花束，看着那双眼眸，挑选了其中一束火红的玫瑰，付了钱。
小女孩将花束递过去，眨着眼笑起来，“谢谢您，祝愿您有一个美好的一天。”
黑帽下的红唇弯了弯，“谢谢，你也是。”
她将花连同那面包一起抱在怀里，黑色的身影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直至淹没在人流中。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行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
脚下的步子慢慢停下，白昭昭站定，低头看着怀里的花，指尖捏起其中一束花的花梗低头嗅了嗅。
上面撒上了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她笑了声，抽出其中开的最艳的那一支，幻化出一封信将玫瑰花别上去，揪出黑袍下快要睡着的乌鸦，将信封递向它。
“黑酒，他们快到了，需要你出场了。”
黑酒打了个哈欠，睁开眼，了然的叼起信封。
“嘎嘎嘎——主人我去忙了，你记得给我留一大块面包。”
白昭昭点着它的脑袋，“只要你完成任务，少不了你的面包。”
乌鸦激动的嘎嘎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飞向高空，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
时隔三个月，星期三，又到了每星期一次购买面包的时间。
城中面包房。
往日水泄不通的面包房难得没有几人，甚至周围的店铺都关闭了店门。
木门再一次被打开时，白昭昭头也没抬，找一个角落站定，低头看着手中的清单，如往日一般道：
“玛丽小姐还是跟上次一样，麻烦帮我拿一份樱桃派，两份松软面包。”
“对了，麻烦再加一份黑麦面包。”
柜台后没人应声，却很快伸来一只手将打包好面包的纸袋递过来。
白昭昭视线落向纸袋中，眉头微蹙，抬头看去，“玛丽小姐，你忘记给我打包黑麦……”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视线对上的不再是那双温柔碧色的眼眸，而是一双幽深晦涩的蓝眸。
德斯梅乌斯隔着柜台，眼眶发红，目光克制，盯着她。
那有些宽松的衣裙下，那凸起的小腹格外醒目。
他紧着拳头，压抑着声音保持平静。
“魔女小姐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怀孕的人可不建议吃干噎没有营养的司康。”
面前的人也只是愣了一秒，将遮挡面部的纱帽摘下，明艳的容颜露出，白昭昭垂眸笑起来。
“陛下果然聪明，没被继续糊弄过去唉。”
自离开到现在，从她派出黑酒幻化成奴隶给他递交一封信之后，不，或许说，从尤安带来那张留影书页起，“猫抓老鼠”的游戏正式开始。
每到一处，都有她留下的信封指引，却又次次错过与她相见。
她上前一步，将金币放在柜台上，看着他。
“现在游戏结束了，我也不想再玩下去了。”
“不过有一点，我可没说过那黑麦面包是我自己吃的，劳烦陛下再给我装一份，我还有事，可没有时间继续跟你耗下去。”
柜台上木制托盘猛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德斯梅乌斯手撑着柜台，眼眶猩红看着她，
“……你这是又要离开我？”
白昭昭饶有兴趣眨着眼，“陛下什么意思啊，明明当初说好的，我们现在可没有关系了。”
她有些吃惊的捂住唇，惊呼出声，学着他的样子，另一只手撑着台面与他靠近，面上笑着，语气却难掩恶劣，
“你现在这样子又在干什么，这是喜欢上每日欺辱你的魔女了，还是……舍不得那个和你心意的伊桑小姐了？”
“……还是说，你舍不得这还未出生的孩子？”
男人闭了闭眼，唇抖着，声音发颤哽咽道：“就不能是我喜欢你，不管是那魔女还是伊桑小姐。”
“所以……”
面前的人抵着下巴凑近他，两人之间的瞬间拉近到仅仅只有两拳距离，白昭昭歪着脑袋扯着唇，
“亲爱的陛下，你是在喜欢那伊桑小姐的情况下喜欢上了还不知道真实身份的魔女？”
“还是在喜欢魔女的情况下喜欢上了另外的伊桑小姐？”
“不管是什么情况。”她眯着眼，说话的语速慢下来，缓了缓，抿着唇一字一顿道：
“我讨厌心有所属还惦记着其他人的人。”
“……我觉得你恶心。”
德斯梅乌斯身体猛地一僵，他摇头，惶恐不安道：“不是。”
“我不恶心。”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们是一个人。”
“你别……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