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组的兄弟刚说完,童诏眼睛就亮了。
机会来了!
他不是没有同情心,要在别人家新丧的时候找突破口。
只是随着阿炳的失踪,他们和王家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在大局面前,任何情绪都是奢侈品。
可怜别人?谁来可怜失踪的阿炳?
现在能肯定的是,阿炳的失踪和石头村脱不了干系。
根据他失踪前传回的情报。
全村人,上到村长,下到孩童,对外嘴都缝死了!
没人敢多嘴朱家的事,更没人敢提那些黑块块。
团结的背后,一定是利益和威胁的捆绑!
项越可以冲动,闹着要把吴市的天捅了,童诏不能!
他是洪星的大脑,走错一步,就能让所有兄弟万劫不复。
真像越哥说的拿刀架在全村人脖子上逼问?
先不说是不是犯罪,光是这种做法,就会惊动王家人。
到时候打草惊蛇,阿炳就真的回不来了。
要破这个局,只能从内部着手!
现在,朱家老太太的死,就是上天递过来的梯子。
童诏把思路理顺,开始安排:
“二组,继续打探朱家的消息,七点前汇报给我。”
“是!”电话挂断。
“孙亮。”
“到!”
“你带着三十个兄弟,三人一组,呈扇形散开,把石头村给我围起来!记住,是潜伏,千万别暴露!”
“所有进出村的路,特别是能跑车的,都给我盯死!”
“任何人和车出村,都给我跟上去,搞清楚它去了什么地方,去见谁!”
“二毛。”
“在,诏哥!”
“你带四个机灵的,重点监控村长家,我要最详细的消息,就连他家晚上亮几盏灯,倒几次夜壶,都给我记清楚了!”
童诏又看向剩下的人:“其他兄弟,原地待命,检查家伙,谁要是敢碰油锯和射钉枪...”
他狠狠瞪了连虎一眼。
连虎后背发毛,紧紧抱着油锯,把头埋在膝盖里。
哼!诏哥最凶!他要和越哥告状!
童诏:“都听到了没有!”
孙亮、二毛:“听到了,保证完成任务!”
三十多号人迅速消失在仓库。
陈文凑到童诏面前:“诏哥,我们呢?”
童诏没回答,只是从包里翻出笔记本,指尖在‘私矿?’、‘五万卖命钱’上反复摩挲。
如果他之前猜测的都是对的。
短短十天,儿子横死,老伴也没了。
他不信,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的嘴还能守得住。
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心里能没恨?
赌了!
他合上笔记本:“晚上我们去石头村!”
陈文一愣:“去干啥?”
“吊唁!”
......
夜,犹如浓墨。
脚下的碎石搁的人脚底生疼。
“诏哥,还有多久到?”陈文问。
只见黑暗中,陈文和童诏换了身旧衣服,手上拿着手电筒,走在乡道上。
又走了十来分钟,两人终于看到石碑,手电筒照过去,上边歪歪扭扭的写着“石头村。”
到了!
村口老树旁,潜伏的兄弟给童诏打了个暗号。
军师嘴角勾起。
您别说,还怪有安全感的。
什么石头村?现在,这里该叫洪星村!
暗地里都是我的人,我看你们还能藏多久?
阿炳,等着,哥来了!
在一个个兄弟的手势指引下,两人很快摸到了老朱头家。
院门大开着,院子里支了根竹竿,顶上挂着个灯泡,发出微弱的光。
堂屋的门也敞着,这是本地的习俗,新丧三天,门不能关,灯不能灭,好让亡魂能找到回家的路。
只是,这个家,已经没什么人了。
一老一小跪在棺材前,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出来。
童诏和陈文在外边都能听到。
两人没有犹豫,几步走到院里。
哭声戛然而止,跪着的祖孙俩回头。
朱正、朱诚:“???”
真的好冒昧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两个人甚至都忘了哭。
老朱头起身:“你们是?”
童诏:“路过的,看到您家挂白,过来上炷香,吊唁一下。”
朱家一老一小更沉默了。
大半夜的,两个陌生人,说路过?鬼才信!
浑浊的老眼里都是戒备:“我们...不认识吧?”
“是不认识,只是有老人走了,上炷香是规矩。”
朱老头还想说什么,童诏已经绕开他,走到棺材前。
从香筒里抽出三根香,点燃,对着棺材,鞠了三个躬。
旁边,十二岁的朱诚穿着孝服,跪在蒲团上。
习惯克服了疑惑,下意识对着陌生的叔叔,磕头回礼。
等到童诏上完香,老朱头又忍不住问:
“后生,你到底是谁?我们家,好像没你这门亲戚。”
童诏转过身,没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屋里,抬脚就往里走,就像是在自己家。
走到门前,发觉老朱头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老人家,院里说话不方便,进屋,咱们细说。”
老朱头愣在原地。
不是?到底是谁家啊?
童诏:“真的不想聊聊你儿子和孙子的事?”
听到儿子和孙子,身侧的手抖颤抖了下。
老眼死死盯着童诏,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童诏很平静,也很坦然。
最终,老朱头还是妥协了,跟着进屋。
里屋。
老朱头:“后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童诏没回答,反而抛出来一个问题。
“老人家,朱孝的命,就值五万块钱吗?”
朱老头抬头,瞳孔收缩!
这件事,是扎在他心里最深的刺,外人怎么会知道?
童诏瞥了眼老朱头的腿,又往走了一步:
“王军下手很重吧?你这腿,到现在还使不上劲?”
朱正身子控制不住的抖,脸色开始发白。
怎么会!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老伴呢?”童诏继续逼问:
“她真的是想不开吗?还是被五万块钱,被没指望的日子...活活逼死的?”
老人抱着头:“别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三个问题,刀刀见血。
他拼命想遮盖的伤疤,被童诏一层层撕开,露出底下腐烂流脓的烂肉。
老朱头心如刀绞,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童诏看到老人崩溃的样子,知道自己赌对了!
事实果然如他和项越猜测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