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金牙提出了质疑，但陈玄回顾了一下以往的经验，依然笃定现在踏足的地方就是古墓冥殿。
大金牙见陈玄不为所动，便继续尝试劝说：
“陈爷，我虽然是头回下地，但也不是啥都不懂的瓜蛋子啊。”
“那《葬经》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冥殿又叫做慈宁堂，是陵墓里头最核心的地儿。”
“无论是独葬还是合葬，墓主人都该穿着敛服，老老实实睡在棺材里，那棺材外头还得有椁。”
“就算是有些个死无全尸，或者因为意外，尸身捞不着的，也得把墓主人生前的衣服放在棺材里，至少得弄个衣冠冢啥的啊。”
“但您看看这儿，它连棺椁都没有，又怎么能是冥殿呢？”
大金牙旁征博引的说了一达通，陈玄只用了一句话回应：
“方位没错，这里就是冥殿。”
虽然大金牙还是不服，但陈玄强行压制了他，并对他说：
“无论你信不信，你先把这里当做真正的冥殿，然后再仔细看看，它还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陈玄多数时候都是凭借自己的经验，但有些时候，大金牙这种经过系统学习研究的，反倒更容易发现端倪。
每当重要时刻，大金牙还是对陈玄唯命是从的，闻言赶紧重新观察起来。
“欸？”
“陈爷，您还别说，这冥殿上下，还有建造规制啥的，倒是没错。”
“您看呐，这地面修的四四方方的，可谓是见棱见角、平稳工整，但您再抬头看看，上边儿修的跟蒙古包的顶棚似的，这叫做穹庐顶。”
“上圆下方，也叫做天圆地方，古代人修冥殿都是这么修的。”
陈玄认真听了之后，沉声再问：
“说些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大金牙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
“最奇怪的，不就是没有棺椁嘛。”
“对了，还有那些地方，都是空的。”
大金牙抬手四下点指，冥殿地上还有着六个石头架子，不过上面也是空空如也。
“要说规格，这墓主人倒是尊贵。”
“这些石架是放置祭六方的六种玉石的，分别为琮圭璋壁硫磺。”
“能用上这种规格的，通常都是皇室成员才有的待遇。”
“但您也看到了，现在这些架子上连颗石子儿都没有···”
说到这里，大金牙像是想起了什么：
“陈爷，您看咱现在也没见着那个盗墓贼的尸体，还真说不定他逃出去了呢？”
“那孙子可能不仅跑路了，还把这里给扫荡一空，丫的全给包圆儿带走了。”
说着说着，大金牙自己又开始摇头：
“还是不对，他肯定带不走那么多东西。”
“您说他把墓主人尸体背走了我都信，可他怎么着都抗不走棺椁啊。”
真相究竟如何，大金牙自己是琢磨不清了。
而这时陈玄已经开始研究冥殿里另外的东西。
事实上，因冥殿空旷，也没有太多可供探查的。
但也因为空旷，陈玄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墙壁，而且墙壁上还刻有壁画。
只不过，那些壁画也显得有些奇怪。
雪梨和大金牙的眼力都不如陈玄，无法在光线如此黯淡的环境下看到壁画，陈玄便挪动脚步带他们过去。
拉近一些距离后，二人才看清墙上壁画，内容倒还算丰富，背景描绘的是日月星辰，但主要还是人物画卷。
壁画上一共有十三名宫女，有的手捧锦盒，有的手托玉壶，有点端着乐器。
与现代人爱美追求苗条身段不同，壁画上的宫女各个都肥肥胖胖的，那些个用器和衣着也能判断，这就是一副唐代的宫廷生活画卷。
但此时此刻最吸引大金牙和雪梨注意的，并不是壁画内容，而是壁画本身。
“不是，这算是壁画吗？”
大金牙当先咋呼起来：
“丫的全是白描的线条，连色儿都没上，这充其量就算个打底儿吧？”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多数人在制作壁画或者木版画的时候，为防止出错，还是喜欢提前用白描手法画上线条。
但这仅仅只能算是草稿，不可能当做成品展示出来。
可陈玄他们眼前的壁画，俨然就是一副草胚。
陈玄虽然不喜欢研究画作，但基本理论还是懂的，缓声开口道：
“有没有可能，这本就是一副未完成的壁画？”
“只完车了初创，还没有涂抹颜料和修改，便就此停滞不前了。”
陈玄的猜测听起来合乎情理，但大金牙还是想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陈爷，您看这壁画，平常人家谁能有这种宫廷风格的画啊？”
“而且您看这冥殿的面积，还有那六根石架，都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依我看呐，墓主人肯定是皇室成员，而且是个女的，说不定是个贵妃娘娘或者公主啥的。”
“您说，这种人，能修墓修一半就停了吗？”
陈玄明白大金牙的意思，皇室最重脸面，哪怕墓主人可能是犯了错的皇室女眷，也不可能因此克扣给她修缮陵寝的款项。
但现在事实也摆在眼前，偌大一座冥殿，真的就能用‘空空如也’四个字来形容。
这种感觉，像极了现在某些失败的建筑工程。
一开始的时候，房地产商大张旗鼓，搞下来一大片土地，但才开始建造，就因为资金断裂把工程给停了，最终只留了个外边看着豪华，但里头空空荡荡的毛胚房。
“盛唐之后多兵变，再加上几次迁都，导致家国动荡、混乱。”
陈玄皱眉回忆那个时期的经历，沉声道：
“说不定这座冥殿刚好是在那个时期进行修建的，赶上战乱，所以被迫临时搁置，后来也没再继续修下去。”
陈玄已经在试图还原最合理的真相了，但历史迷云真相如何，目前还未得知。
就在陈玄和大金牙激烈讨论之际，冥殿东南角突然亮起了一簇火光。
黑暗中迸发的光亮把大金牙吓了一跳，但陈玄一直默默关注着雪梨，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而且那根蜡烛的光芒虽然微弱，但火苗笔直，丝毫没有会熄灭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