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霜的话让朴仁昌精神一振。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道:“陛下,李虎此人,他善用阳谋,不喜诡计,麾下部队训练有素,尤其擅长打硬仗,凭借绝对的实力步步为营,碾压对手。
其攻城手段,多以大量的攻城器械配合人海战术,层层推进,消耗守军精力与物资。”
他顿了顿,悄悄观察一下这位小女帝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才继续道:“面对如此对手,若一味固守城池,即便城坚器利,也难免陷入被动消耗。
李虎三十万大军,耗也能将神阙城耗到弹尽粮绝。
而且西边的善城和庆国也可能随时突袭永嘉城,切断给神阙城的补给。
届时城内那数万降卒的心思恐怕就越难把控了。”
萧凌霜凤眸微眯,点了点头,心说这个朴仁昌到底也是当了好多年皇帝的人,对军事这一块怕也是如数家珍,当个将军应该不难。
“顺北侯所言不无道理?”
“不知你可什么好的计策没有。
若有赶紧说出来,好让朕来尽快通知忠勇侯。”
朴仁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李虎用兵持重,这是其长处,亦是其短处。
他必料定我军兵少,只能龟缩防守,绝不敢主动出击。我们或可反其道而行之!”
冷弘义目光凛然,快速说道:
“顺北侯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出击?”
朴仁昌用力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们要主动出击。”
一旁的丞相萧以南眉头紧皱,“顺北侯,城外是三十万大军,我军大部队还未到神阙城,现在的神阙城满打满算能战之兵不过数千,如何出击?这岂不是以卵击石?”
朴仁昌却摇头道:“丞相大人,本侯说的非是正面与之决战。李虎大军远来,粮草补给线漫长,我们可以断掉他们的粮草补给。
大华几路大军云集,营寨定然连绵不绝。
在管理上面一定会有混乱,调度难免有疏漏之处,而且他们一定工会自持人数众多,又在后方,所以戒备之心未必时刻紧绷。”
“所以臣建议,陛下可传旨给忠勇侯,让他看情况派出绝对精锐的小股部队,趁夜潜出,若能烧掉他们的粮草的话,那李虎的三十万大军不战自乱!”
朴仁昌的一通分析让殿内众臣都陷入了沉思。
这一招确实是可以扭转战局的妙棋。
“顺北侯的建议未尝不能试试。
陛下臣觉得应该告知一下忠勇侯,让他见机行事。”
冷弘义附议道。
冷弘义怕就怕,你朴仁昌能想到,那么那机智如妖的顾飞岂会想不到?
扰乱后方烧其粮草,这也是兵书上面的一种策略,但是就怕顾飞忙的想不到这件事。
所以冷弘义觉得最好还是通知一下顾飞比较好。
见到一众大臣附议,朴仁昌的计策。
女帝萧凌霜当机立断,对身旁的内侍沉声道:“即刻将顺北侯所言,详细记录,以最高密级,飞鸽传书送往神阙城,不得有误!”
“是,陛下!”内侍领命,匆匆而去。
萧凌霜目光再次落在朴仁昌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与认可:“顺北侯今日献策有功,朕心甚慰,待此战过后,朕必有封赏。”
朴仁昌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知道自己这番冒险进言算是赌对了,看来北恒人真的没有对自己要赶尽杀绝,反而露出了要接纳他的苗头。
如此虽然国家被自己给整没了,但是在北恒起码能活个衣食无忧。
想到这儿他连忙躬身:“臣不敢居功,只愿为陛下,为北恒略尽绵薄之力。”
“嗯,”萧凌霜微微颔首,并且报以善意的笑了一笑。
朴仁昌的内心多了一丝的暖意与放松。
自己这个侯爷一职,虽然是闲职,但是富裕的度过一生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昌国皇宫里面的国宝库房虽然全部归了北恒女帝,但是萧以南和古月儿却并未对他们身上的财宝进行查抄罚没。
所以他们一家人,光是身上的金银珠宝就够他带着几个女人几个孩子潇洒的过一生了。
他并不是没有其他孩子,反而儿子女儿一堆,大概二十多人。
除了带在身边的朴云慧以及两个小女儿,其余的子女全部被发配到了北恒的极北之处,而且还是被完全打散的那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兄妹之间这辈子都不一定还能见着面。
没有对他朴氏一脉斩尽杀绝,朴仁昌已经非常的满意了。
换句话来,若是他朴仁昌是女帝的话,可能不会留下他们朴家任何一个活口。
但凡留下一个活口,对他的政权都充满了危险。
所以朴仁昌,今日被北恒接纳,心中确实是温暖的。
但他却永远想不到,他的女儿朴云慧今日在大街上遇到了谁。
朴云慧竟然在街上遇到了她那些日子朝思暮想的黄埔冲。
上原城,人群熙攘的街边。
朴云慧戴着粉红色帽子,在一名侍女的陪同下,正在一家新开的服装店前驻足。
昌国亡国,也变成了侯府的大小姐,所以行动相对自由,但终究没有了往日公主的尊荣与排场,所以出门也低调了许多。
就在她掀起一件款式新颖衣服的衣角时,眼角余光瞥见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的心猛地一跳,手中的衣服险些滑落。
那身影……虽然穿着普通北恒百姓的粗布衣衫,身形也消瘦了些许,但那个侧脸,那走路的姿态……
“黄埔冲哥哥?”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又死死忍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瞬间涌上面颊,又迅速褪去,变得苍白。
他原来没有死,而是在上原城活的好好的?
此时的黄埔冲,正和其他士兵合力的推着一辆非常重的车子,在徐徐的从西街往东街走。
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朴云慧脑中闪过,让她一时心乱如麻。
既有久别重逢的惊喜,还有羞惭。
“小姐,您怎么了?”侍女问道。
“没……没什么。”朴云慧强自镇定,放下手中的衣服,“突然有些头晕,我们回去吧。”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走出店铺的那一瞬间。
停下马车,手拿冰棍的消暑的黄埔冲也已经看到了朴云慧主仆二人。
黄埔冲脸上混杂着激动和羞愧,刚到嘴里的冰棍都忘记往下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