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嗡鸣，光影流转。
当秦言从跨域传送阵中踏出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天地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的灵气更加浓郁、更加古老，
仿佛每一缕空气中都沉淀着万载岁月的痕迹。
天空呈现深邃的苍青色，云层中隐约有巨大的阴影掠过——
那不是飞禽，而是某种以云气为食的虚空生灵。
“中州……”
秦言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功法的自然运转。
金乌神体微微发烫，似乎对这方天地有着某种奇特的共鸣。
他所在之处，是一座宏伟巨城的中心广场。城名“天元”，
乃人族在中州边缘建立的十大雄城之一。
举目望去，街道宽阔如江，两侧建筑高耸入云，有以整块白玉雕成的楼阁，
有悬浮半空的空中庭院，更有驾驭异兽、御剑飞行的修士穿梭如织。
人族、妖族、灵族……三族混居的景象在此地竟显得格外和谐。
不，不是和谐，而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秦言能敏锐察觉到，那些行走街头的妖族、灵族，看似与人族谈笑风生，
眼底深处却都藏着属于各自种族的骄傲与警惕。
“果然是人杰地灵，也是……龙蛇混杂。”
他收敛气息，融入人群。
三日休整，他不仅恢复了长途传送带来的神魂疲惫，
更从各处搜集了大量情报——酒肆闲谈、坊市流言、甚至黑市中流通的隐秘卷宗。关于万妖殿的消息，也逐渐清晰起来。
万妖殿，中州妖族三大圣地之一，统御亿万妖族，
其势力范围覆盖中州西南辽阔疆域。
殿中强者如云，据说有活了万载的老妖坐镇，堪比人族圣主。
而龙凤果……确有其物。
据传，此果生于万妖殿禁地“葬龙渊”与“焚凰谷”交汇的“阴阳交界处”，
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再三百年方成熟。
上一次果实现世，是在九百年前，被万妖殿一位天骄吞服，
觉醒了一丝真龙血脉，如今已是殿中巨擘。
“九百年……下一批果实成熟，就在近期。”
秦言眼中精光闪动。
时间，刚好。
他不再耽搁，出城西行。
中州之广袤，远超东域。
即便以秦言的速度，全力飞遁七日，才堪堪抵达万妖殿势力范围的边缘。
前方，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原始森林。
古木参天，藤蔓如龙，每一株树木都有十人合抱粗细，
树冠遮天蔽日，林中光线昏暗，只有零星光斑透过叶隙洒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却也暗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妖气。
万妖林。
这是进入万妖殿领地的第一道屏障。
林中生活着无数妖兽，从最低阶的野兽到拥有灵智的大妖，层层分布，如同天然的防御体系。
秦言收敛所有气息，如一片落叶飘入林中。
他行走在腐叶堆积的地面，脚步无声，神识却如水银泻地般铺开，警惕着四周一切动静。
林中寂静得诡异，连虫鸣鸟叫都无，仿佛所有生灵都屏住了呼吸。
行至深处，秦言忽然停下脚步。
他目光落向左侧一株枯死的古树根部——
那里，一株通体碧绿、叶脉流淌着金色纹路的灵芝静静生长。
灵芝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出惊人的生命气息，周围三丈内的草木都比别处繁茂数倍。
“三千年以上的‘金纹碧玉芝’……”
秦言心中微动。
此物在东域已近绝迹，是炼制续命圣药的主材之一，价值连城。
他并未贸然上前，而是以神识细细探查四周。确认无陷阱后，才缓步靠近。
就在他伸手欲摘的刹那——
“住手！”
一声厉喝破空而来，伴随一道赤色爪影，直取秦言后心！
秦言身形未动，背后却陡然浮现一层淡金光芒。
爪影击中金芒，发出金铁交鸣之音，而后轰然崩碎。
他缓缓转身。
来者，是一个“人”。
至少外表如此——身高八尺，面容粗犷，一头赤发如火焰般披散，赤裸的上身布满暗红色纹路。
但那双眼睛，却是纯粹的竖瞳，金黄冰冷，绝非人类所有。
而他身后，一条覆盖鳞片的赤尾正缓缓摆动，尾尖燃烧着若有若无的火焰。
化形妖族。
而且，修为不弱——相当于，天极一重天
“滚开。”赤发妖族开口，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这株金纹碧玉芝，是我的。”
秦言看着他，忽然笑了：“写你名字了？”
赤发妖族一怔，随即暴怒：“卑贱的人族，也敢在我‘赤鳞’面前嚣张？找死！”
他身形骤然模糊，下一刻已出现在秦言头顶，
双手化作赤色利爪，爪尖燃起熊熊妖火，撕裂空气，当头抓下！
这一击，足以撕碎寻常一重天的人类修士。
秦言抬头，眼中金芒一闪。
他没有拔剑，没有结印，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只是，握拳。
而后，一拳向上轰出。
简简单单的一拳。
拳出刹那，他背后却浮现出青龙虚影，缠绕拳锋，龙吟低啸。
青龙霸天拳——第一式，龙抬头！
轰！！！
拳爪相交，气浪炸裂！
方圆十丈内的古木、藤蔓、岩石，瞬间被狂暴的冲击波碾成齑粉。
地面塌陷三尺，形成一个标准的圆形深坑。
赤鳞的妖爪寸寸碎裂，鲜血混合着骨渣迸溅。
他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出去，撞断三株古树，才重重砸落在地。
“噗——！”
他喷出一口的鲜血，眼中满是骇然。
他的赤鳞妖体，在族中同辈也算顶尖，竟连对方一拳都接不下？！
秦言收拳，缓步走到他身前，俯视着这个瘫倒在地的妖族：“现在，它是谁的了？”
赤鳞眼中闪过怨毒，却不敢再嘴硬，只是死死盯着秦言。
“不说话？”秦言抬脚，踩在他胸口。
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赤鳞惨叫一声，终于嘶吼道：“你……你敢伤我……我万妖殿……不会放过你！”
万妖殿？
秦言脚下一顿，眼中闪过奇异之色。
还真是……巧了。
他松开脚，后退两步，淡淡道：“滚吧。”
赤鳞如蒙大赦，强撑着爬起，怨毒地瞪了秦言一眼，转身踉跄逃入密林深处。
秦言没有追击。
他转身，摘下了那株金纹碧玉芝，收入储物戒中。
而后，他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四道强横的妖气从林中呼啸而来，将秦言团团围住。
来的，是四名化形妖族。
除了刚才逃走的赤鳞，又多出三人。
左侧一人，背生双翼，羽翼呈青灰色，边缘锋锐如刀，显然拥有极速。
右侧一人，下半身竟是粗壮的蛇尾，鳞片幽蓝，散发着阴冷寒气。
而居中者，最为醒目。
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美近乎妖异，一头赤红长发披散，背后……竟生着一对熊熊燃烧的火焰翅膀！
那翅膀并非虚幻，而是由实质的火焰凝成，每一次扇动，都带起热浪滚滚，周围草木迅速焦枯。
“火翼妖族……”秦言眯起眼。
这是一种在中州都极其罕见的妖族，天生掌控火焰，。
“就是你，打伤了赤鳞？”
火焰翅膀的男子开口，声音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的目光落在秦言身上，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秦言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是万妖殿弟子？”
“正是。”火翼男子傲然道，小子，敢伤我万妖殿之人，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挥手：“拿下。”
青翼妖族第一个动了。
他双翼一震，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残影，几乎瞬间出现在秦言左侧，羽翼如刀，横切脖颈！
快！
快到寻常天极武者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秦言只是微微侧身。
羽翼贴着他的脖颈划过，斩落几缕发丝。
青翼妖族一怔，还未变招，一只拳头已印在他。
砰！
他整个人弓成虾米，倒飞出去，撞断数棵古树，落地时羽翼折断，已然昏死过去。
“什么？！”蛇尾妖族瞳孔骤缩。
乌莫眼中也闪过惊色，但随即被怒火取代：“一起上！”
他双翼展开，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十丈大小的火焰巨爪，当空抓下！同一时间，蛇尾妖族张口喷出一道幽蓝寒流，所过之处，空气冻结成冰晶，封死秦言退路。
赤鳞也强忍伤势，催动残余妖力，化出三道赤色火矛，从侧面袭杀。
三人合击，封天锁地。
这一击，便是天极二重天的人族修士，也难逃一劫。
秦言终于动了真格。
他不再掩饰修为，金乌神体全力催动，周身绽放出刺目金芒，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龙鳞般的纹路。背后，青龙虚影彻底凝实，盘绕周身，发出震天龙吟。
而后，他一步踏出，双拳齐出。
左拳对火焰巨爪，右拳对幽蓝寒流。
至于那三道火矛……他根本懒得理会，任由它们击中身体，在金芒中崩碎湮灭。
轰！轰！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火焰巨爪被一拳轰散，化作漫天火星。幽蓝寒流被拳劲硬生生打爆，冰晶四溅。
乌莫脸色大变，双翼狂扇，就要后退。
但已经迟了。
秦言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右手探出，五指成爪，扣向他咽喉。
乌莫怒吼，火焰翅膀猛然合拢，化作一面火焰盾牌挡在身前。
这盾牌乃他本命妖火凝聚，足以抵挡王者境以下任何攻击。
咔嚓——
秦言的手，穿透了火焰盾牌。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毫无阻滞。
“不……不可能……”乌莫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那只手，扣住了他的咽喉。
秦言单手将他提起，目光扫过另外两名妖族——
蛇尾妖族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赤鳞更是面如死灰。
“现在，”秦言开口，声音平静，却让乌莫浑身发冷，“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
“万妖殿的龙凤果，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