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中,不知何时黑云密布,一片阴霾。
连着这一片密林,也变得幽深不见天日,一阵山风吹过,更是让人觉得后背一阵凉嗖嗖的。
此时此刻。
场中除却被李十五埋在土里的一朵朵‘人头菇’,就只有他,以及断臂毁容倒在血泊中的柳青禾,还有头身分离的田不怂。
一丈之外地上。
一颗血淋淋人头,瞪着眼珠子死死盯着他,嘴角拉出一个诡异且生硬弧度,笑得人心底一阵发毛。
“李十五,乾元子是你师父吧,毕竟你曾说过‘我师乾元子,师承种仙观!’,且时常把这话挂在嘴边。”
田不怂人头啧啧一叹,接着道:“我承认,你修为比那老不死强太多,毕竟他身手再好,充其量不过一介凡夫。”
“可是偏偏,我对那凡人乾元子怕到骨子里,哪怕一想起他,就是夜里噩梦连连,全身如坠深渊。”
田不怂语气一顿,望着李十五笑得犯贱:“然而,我不怕你啊!”
“哪怕你将我头砍了,我还是不怕你。”
“所以,你是不是比你师父差远了?”
“李十五啊李十五,你这徒弟到底怎么当的?怎么一点精髓也没学到?”
听着耳边之语,李十五眼中一抹黑色上涌,直教人不寒而栗。
他道:“田不怂,你声称自己三十有三,年龄大过我一轮有余,按理来讲,你确实可能与乾元子有过交集!”
下一刹!
李十五手握一柄半臂长黑铁柴刀,一步跨越而至,劈在田不怂人头之上,刀刃没进去一半,像是镶嵌在他脑门上似的。
“说,你到底如何与他相识?”
一道道鲜血,混杂着红白脑浆自田不怂脑门上流淌而下,他眼中有一抹惧意闪过,却是依旧笑了。
“啧,这是乾元子那柄柴刀啊,当初他给我讲,就是用这柄刀将自己全家给剁了的,后来一直带在身上,不过杀人顺手而已!”
“只是李十五,我此刻哪怕见到这柄柴刀都怕,却是依旧不怕你,根本不怕。”
“你不如你师父,不如,真的不如……”
见这般,李十五神色愈发阴沉。
将柴刀从对方脑门上拔了下来,用宽厚刀背,猛地敲在田不怂嘴上,顿时鲜血和碎牙落作满嘴,看上去一片触目惊心。
然而田不怂依旧在笑,口中含糊不清道:“李十五,哪怕你再凶残,将我寸寸活剐,我依旧怕乾元子不怕你。”
“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之感,我只在你师父身上体会过,你还差得远啊!”
李十五不再多言,只是以手中柴刀,对着眼前人头横劈而去,像是切瓜一般,将其分为上下两半。
“田不怂,老子看你还不死!”
李十五死死盯着眼前,对方今日所展现的,已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且让人根本琢磨不透。
最关键时,对方居然声称和乾元子有所交集。
然而,田不怂下半块人头,那张没牙且鲜血淋漓的嘴还是在笑:“李十五,你不如你师,就是不如……”
“好,好,好!”,李十五突然跟着笑了,“真有意思啊,你说我不如那老东西是吧!”
说罢,一步一步走到柳青禾面前。
此刻,她一只手捂着断臂伤口处,就这么愣愣看着,似眼前这一幕幕,彻底超出她理解范畴。
李十五蹲下身子,微笑望着这朵‘破碎’的棠城金花,只是这笑容之中,满是凶残与冷酷之意。
“李……李十五,李前辈,您要……”
柳青禾自血泊中,躯体一点点朝后挪动着,眼神满是畏惧。
她自然认识眼前年轻人,对方恶名昭着,棠城年轻一辈早有目染,特别是其一人夺得参与国师之争资格。
甚至这几日,还有人传言其在游龙城国师大典时,以极其残忍手段屠了一个家族满门,弄得血光冲霄。
李十五道:“田不怂,你心底绝对有眼前女子,当初你送祟宝之时,眼神之中那爱慕之意根本做不得假。”
“所以我不活剐你,而是把此女剐给你看,如何?”,李十五拎着柴刀,就这么含笑望着眼前金花。
不远处,那下半块人头笑道:“剐吧剐吧,我看你有乾元子几分本事!”
一听这话,李十五猛然起身。
回头怒道:“你根本不是田不怂,你到底是谁?”
也是这时。
被一分为二的两半脑袋,突然合二为一,接着从地上跃起,稳稳落在不远处那具无头躯体之上。
甚至脑袋还在脖子上转悠几圈,带起颈骨发出一阵“咔咔”响声。
他咧嘴笑道:“我是田不怂啊,溪泉镇山官田不怂!”
说罢,又是取出那只傀儡木偶。
双手间一根根悬丝与之相连,十指不停翻飞,操纵着木偶一举一动,让其活灵活现,仿若真人。
田不怂道:“李十五,咱们继续斗法,毕竟这台戏可还没完呢!”
见这一幕,李十五眼底露出一抹讥讽之笑,摇头道:“斗法,就凭你?”
说罢,盯着对方额头上那一道红色线疤,先前他那一刀之所以横着斩,就怕竖着斩把这道疤弄没了。
“哎,我心良善啊,本是怕你额头流血太多的!”
忽然间,李十五神色一凝,口中一字一顿:“悬——梁——人!”
只见一根红绳,悄无声息间缠绕在田不怂脖子上,将其整个躯体一寸寸提至半空之中,且红绳越缠越紧,似要将他脑袋活生生给勒下来。
“你……你……”,田不怂挣扎着,目中露出难以置信。
只是马上,他竟然又开始笑了,口中断断续续道:“好,真是好啊,我虽依旧不怕你,但是你这股阴险劲儿,和你师父简直如出一辙啊!”
李十五抬头望去,眸光忽地一凝。
因为他发现,田不怂笑容愈发木讷,甚至躯体渐渐失去活人的那种光泽,开始变得黯淡无光,就好似即将化成一块木头似的。
反观他手中提着的那具木偶,躯体渐渐丰盈,竟是给人一种诡异的血肉之感,眼神也开始灵动,仿佛要活过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