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五走下台阶。
点头道:“不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小子算是熬到头了。”
只是下一瞬,目光凛冽起来。
手掌如钳,紧紧捏住田不怂脖子。
另只手提着把短匕,在对方额头划过。
然而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异样。
“李……李兄,你这是?”,田不怂浑身一软,语气近乎发颤。
李十五松口手,而后笑着道:“无事,额上一刀,这叫见红大喜。”
“这可是我此次出门,特意学来一种‘招运’法子,可灵验了。”
说罢,手中多出一根细长红线,以及一枚弯针,接着道:“哎,怪我怪我,我方才下刀有点深了,反正现在无事,先给你缝一下吧!”
片刻之后。
田不怂进入星官府邸。
李十五负手而立,就这么默默看着。
口中忽笑道:“天杀的乾元子,竟是教出如此心地醇善的我。”
“哎,本性使然,本性使然啊!”
说罢,就是准备去多买些道袍,他这一趟出门,真挺糟蹋衣裳的。
半炷香后。
李十五走在街头闹市之间,这一年多过去,他已熟悉这种人声喧哗之感,遥想当初和花二零一起进城,简直像野人似的,哪哪儿不适应。
买了十数身道袍之后。
李十五独自出城,本是想回菊乐镇,却是临门一转,来到了一处矮山之上。
只见一座不大不小道观,其中一道道香雾缭绕,正坐落于此,是青阳观。
这里距菊乐镇挺近,是一群喜欢清净道士,开辟出这么家道观,若是有孤儿,也会被他们收作小道童。
“咯吱”一声。
道观大门被打开道缝。
一道童望了一眼,立马被吓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忙慌大喊:“师……师傅,那十腿怪物又来了,当初就他把火焱子师叔逼得撞石自尽的。”
李十五冷眼看着。
以他如今修为眼光,这里依旧无任何独特之处,就一寻常凡人道观。
少顷之后。
青阳观主出来接待,这老头儿仅是一年光景,整个人如同快要行将就木一般,走路都是要让人搀扶。
“火焱子葬哪儿的?”,李十五开门见山。
“哎,师弟已死,小友又何故再来叨扰?”,观主摇头叹息。
“别逼我掘坟外加焚观!”,李十五语气加重。
“道观后方,一片密林之中。”,观主忙道。
只是李十五,终究是掘了坟。
种仙观一开始之由来,明面上源自于火焱子,他不看一眼,真的放心不下。
此刻,望着薄棺中那具骸骨,甚至头骨上撞石的裂痕都清晰可见,李十五一言不发,唯有眼中阴晴不定。
“小友,种仙观真为假!”,观主叹了一声,“老朽当初亲眼看到,你师父乾元子抢走那张羊皮卷的。”
“呵,你们都想骗我,都想害我!”,李十五猛回头望去,神色冷的可怕。
只是下一刹,惊变起。
观主的嘴角,就这么朝着两边缓缓咧开,越咧越大,拉出一个说不出的诡异笑容,就像是拼凑而来的一般,极度的扭曲和僵硬。
李十五仅是望了一眼,心底就涌现出一种深深不安,那种感觉似潮水般朝他涌来,好像要将他淹没在暗无天日深渊之中。
这一刻,周遭一切仿佛凝固。
唯有这张笑脸,就这么死死望着李十五,望的他头皮炸裂,体寒如冰。
“你到底是谁?”
终于,李十五怒吼一声,强撑着抽出花旦刀,正准备挥砍下去之际,笑脸却突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小友……”,观主见那刀锋悬在自己鼻梁处,心头一哽,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然就这么一命呜呼。
远处,小道童瞧见这一幕。
被吓得连滚带爬而去,口中哭爹喊娘声不断:“师……师傅,你快来看啊,那十腿怪物又把观主给逼死了……”
原地,李十五足足过了十数息,才是心中彻底平复下来。
对于这张笑脸,他忌讳莫深。
就在这时。
山河定盘又是传来响动,这次居然是田不怂:“李兄,李大爷,小弟请你救命啊,俺媳妇被抓了……”
渐渐,已至日中。
小庙门前,田不怂匆匆赶了过来,整个人手忙脚乱,一副慌里慌张模样。
李十五看了一眼,对方额头红色线疤尤在,线脚极为工整,他这手活儿当真越来越不错了。
“你哪来的媳妇?”
“柳青禾啊,她收了我东西,算是我半个媳妇。”
“咋回事?”
听到询问,田不怂道:“这次出现的祟妖,它只挑女子来害,没曾想青禾也被它给抓走了!”
“所以关我何事?”,李十五静静看着。
“李……李兄……”,田不怂一怔,一时间竟然语凝。
不过马上,李十五就是笑出了声,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抚道:“开个玩笑,咱们同在一地为官,你有难我能不帮?”
“这祟妖在何处,你们可否找到了?”
田不怂一个劲儿点头:“找到了,这次的祟妖尤为不同,它将人抓走后,甚至还主动留下一封信,让我等去寻它。”
李十五一听,不由道:“有个性!”
接着道:“不过咱们话说好了,若是大妖,或者类似黄纸妖那种尤为邪门之物,到时别怪我拿你垫背逃生啊……”
说罢,二者飞身而起,眨眼间不见踪迹。
一个时辰之后。
依旧是棠城境内。
一处深山密林之中。
这里树木约莫有个三十丈之高,树冠互相连成一片,偶有日光透过树叶缝隙,化作成一道道柔和光束,以及地上一块块亮眼光斑。
不过此刻。
却是有着一处大红喜堂,坐落在这密林之中,占地约莫十丈方圆,布置的颇为考究。
喜堂之外,则停放着三十顶红色花轿,上面绣有龙凤呈祥,鸳鸯相戏图案,明显是接亲用的花轿。
“李兄,就是这儿了!”
田不怂带着李十五自空中落下。
除了两人外,棠城一众山官,甚至还有两百余数修士,都是到了此地,其中甚至还有着凡人男子存在。
这时。
一身着新郎红袍,器宇轩昂身影,缓缓从喜堂中走了出来,只是他的脸,有一块深深凹陷下去,极为畸形和丑。
“介绍一下,我是祟,可称我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