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鸣心神一震，有些焦急的问道：
“蓝雨前辈，什么叫她的神魂寿命只有正常情况下的一半，是有什么创伤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医治？小糖的本源都是完好的，她的阳寿很正常，这不可能啊！”
蓝雨神情严肃，
“我得纠正一下你的概念，本源和魂不能视同，所谓的阳寿，那是自身【道】的力量对本源的延续时间。”
“但神魂则不同，它是精神力量的集约体，往往也被称作灵魂、阳神，魂的壮大就是精神力的修炼，魂体的寿命也往往是比肉身本源长的多，像是幻灵族、梦族、虚神族等专于神魂修炼的种族更是不用多说，而历史上的极魂者，也往往出自于这几个种族。”
“精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近乎永恒的，比如像是我，作为一个阴魂来说，我已经经历过两次宇宙清理期了。”
“看上去很漫长是吧，但我真正保持清醒的时间只有几百万年，其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用秘法沉睡，否则那些记忆的【重量】早就让我崩溃了，而沉睡的越久，风险也就越大，越容易遗忘本我。”
“所以，清醒的那几百万年才算是我真正的神魂年龄，到如今，我的魂体距离走向最后的衰亡也不远了。”
“对于魂来说，所谓的寿命是能承载多少的记忆和信息，当精神中寄托和承载的信息太多，甚至超出了神魂的界限，它就会遗忘真我，混淆意识，走向崩溃，最后的结果就是散魂。”
“比如那些凡人死后的弱小阴魂，如果不快速吞噬其他阴魂壮大魂体的话，他们能承载的记忆和意识，可能只有几天而已，超过了，魂就会崩溃消散，越是强大的神魂，能承载忆和识就越多。”
“记忆和意识才是魂的本源，有一种说法是，在古冥府，世间所有死去的阴魂会被冥官抹去记忆和意识，送往转世投胎，那么其实第一世的那道魂，和第二世的魂都是一样的，但没有了那些记忆和意识，两者还是同一个人么？”
“所以在我眼中，神魂的寿命，就是魂体能承载记忆和意识的多少，而这个单位以时间来丈量。从理论上来说，殿主身为极魂者，她如今能承载的【忆】和【识】可以和出身幻灵族、梦族、虚神族的神灵相媲美了，以她的年龄来说，她的魂应该非常年轻。”
“但在我的探测中，殿主的灵魂似乎已经承载了远远超出自身生命时间的记忆和意识，她现如今的灵魂状态，像是已经经历过数万年的时光，至于其它的，我也无法看出，但殿主这个极魂的情况确实大有问题啊。”
苏鸣垂下眼眸，沉默不语，他回头看向身后的黑色宫殿，超感如清风般探测而去，少女睡得呼吸香甜，睫毛轻颤。
......
【花圃】和【金窖】永远是空大最热闹的地方，即便是在夜里。
7号红楼中，爆炸的火光掀翻了屋顶，撕裂了实验室的结界。
一道空间屏障被瞬间建构，白衣男子挡在面前，分割了一片沸腾的火浪。
刺耳的警报声在今夜第三次响起，周围响起了其他实验室的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啊！！！！谁炼的丹！谁炼的丹！我的杂交飞灵草啊！那是我的毕业论文！”
“快给金窖打电话，喊那些打铁的和刻符的过来修修，7号楼都要塌了，明天还要教务检查呢！”
“有水行天赋的么！help！help！火烧过来了，救命啊，我这里有一炉爆炎丹啊。”
“贺笑天！你来花圃凑什么热闹！你一个武师系的炼的明白丹吗！”
“小贺！又是你，这都炸了多少回了！我要剥夺你的花圃实验室！”
白衣男子陪着笑，
“各位消消气，消消气， 咱们花圃炸个炉不是常有的事儿嘛，这样，我请大家吃夜宵，南苑食堂，随便点，刷我的星点。”
“你说你这年轻人，这是吃的事儿吗，这是吃的事吗！帮我问一下三号窗的烤肘子关门了吗？”
“五份变态辣鸡翅谢谢。”
“能叫点饮料么，最近【酒吧】也出了校园外卖了。”
“哎呀小贺你看你这闹得，帮我点点枪弹炮，最近你嫂子火气比较大。”
一名穿着大一制式校服的少女看着面前打着电话订餐的白衣男子，脸涨的通红，待男人打完电话后，她像是鸵鸟一样脑袋都快埋进胸腹里了，声音很小的说道：
“贺......贺老师，对不起，我.......我又炸炉了。”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大笑的拍着她的肩膀，力道介于“老子真想一巴掌呼死你”和“咱们哥俩好啊”之间。
“不亏我的首席弟子，这个重明火带劲儿啊，炸炉都比别人猛些，啧啧，这铭文可是上周才加固的，干的不错。”
少女脸色愈发窘迫羞红，
“呜......您别说了。”
男人却只是把她头发揉乱，教训道：
“害羞什么，抬起头来，不就炸点炉吗，小事情，你信我，你炼丹一定有天赋，为师相信你，不管什么事儿，我帮你摆平。”
少女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挑着眉毛的年轻面庞，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却又很靠谱的样子。
然后对方就偷摸凑过来小声开口道：
“阿柳啊，听说你挺有钱的，请客的星点你帮我付了哈，你知道的，我最近有些拮据......”
少女暗自鼓了鼓嘴，
其实也不是很靠谱。
......
江城017号折叠空间——鸿鸣血溪。
一袭黑衣的少女捂着腹部在森林里狂奔，大量失血让她的面色愈发苍白起来。
她咬着牙再次强行爆骨，身后燃烧起一双火羽，身影闪烁，一根致命的木刺穿透她方才所在的位置。
她双眼通红，一刻也不敢停留的向前飞射而去，但下一刻，一股强悍的力场瞬间切断了她的去路，那股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碾压下来，将她死死的按在地上。
一道恐怖而强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头顶，身后那些追兵也瞬间赶到。
拦下她去路的，是一名堕天族的王，只是一声轻笑，不屑而残忍。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啧啧，重明火啊，序列前20的天赋，杀了你，人类一定很心疼吧。”
“哈哈哈，王，还是个水灵的处子呢，不如杀之前让她尝尝我们堕天族的滋味。”
“啧啧，瞧瞧，人家可贞烈了，居然想要自爆呢，哈哈哈哈，有什么用呢，在王侯的领域下，你想死都得我们同意。”
少女的心沉到了深渊，这一刻，她真正感受到了绝望。
明明只是一场A级任务的试炼，却没想到遇上了巫山的主力军队在侵占秘境，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甚至还有主宰出动。
如今的鸿鸣血溪，已经落入了万族手中。
这个秘境世界中的人类，可能只剩下她了。
少女瞪大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看着那尊王冷漠的面庞，在这领域之下，她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只剩下无助的泪水。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绝望中的绝望。
她已经听到了它们的脚步，听到了那些恶俗的调侃，一张恶心至极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那只爪子想要去抓向她。
然后，那只爪子，那张恶心的脸，一切都仿佛戛然而止，这个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
下一刻，仿佛是一阵微风吹过，她眼前的怪物炸成了血雾，那股领域的力场瞬间瓦解，她的身前出现了一道白衣身影。
白衣仗剑，渊渟岳峙！
男人蹲下身子，给她喂下一颗丹药，他的身后仿佛有一层铜墙铁壁，将那尊愤怒的王挡在身后，他语气有些歉意。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了，扑向他的怀里哇哇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贺老师！大家.......大家都死了，很多很多妖兽，他们来了许多妖王，还有......还有领主.......”
男人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事了，有我在，我带你杀出去！”
那一天，男人背着少女连杀十三尊妖王，有领主追杀三千里。
贺笑天这个名字，被万族内部提到了猎杀榜单的第三名。
......
\"老师。”
“嗯？”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你是要毁了我么孩子，我正在评选高级教授的职称啊。”
“我是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好吧，阿柳啊，虽然我这个人呢，可以说是惊才绝艳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品德高尚，追我的人可以从江城排到圣堂，像你这样的漂亮小姑娘喜欢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劝你死心吧，我已经立志将毕生的一切都献给世界上最高尚的事业——为人族崛起而奋斗，忘了我吧，我只是一个风一样的男人。”
“那好吧，老师我好伤心啊。”
“伤心什么？”
“我失恋了呀，现在特别特别伤心呢，我需要一个爱的抱抱抚慰我。”
“我拒绝，爱徒，你的孝心已经变质了么你知道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馋我的身子，呸！”
......
\"阿柳啊，今年你就正式毕业出师了，刚好你还生日，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啊。”
“有啊有啊，我想当师娘了。”
“好你个冲师逆徒，就知道你贼心不死，我已经特地留了胡渣来阻挡我的魅力释放了，没想到还是阻挡不住么，这个没得商量，换一个。”
“那，老师抱我一下我就很满足了。”
“噢，我突然想起来老白那个手下败将找我约架来着，这是一件炎月尊甲，给你防身用的，不用太感动，回见。”
“贺笑天！”
......
\"哼，我的开题报告，签个字。”
“阿柳啊，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不尊重了，现在都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知不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爸爸我很痛心，话说你最近为什么经常穿旗袍了。”
“哼哼，旗袍是你的xp，早就被我发现了，我每次穿的时候你偷看我三围数据的次数都要高出平常三倍不止。”
“毁谤啊！你在毁谤我啊，我没有！我不是！”
“哼！贺笑天，你敢说你没有对我动心过！”
“我没有！”
“你敢抱我一下说这句话吗！”
“诶诶诶你别离这么近哈，很危险哈，我要报警了。”
“那你抱紧啊！”
“烂梗！”
......
“贺笑天！你果然来了，我们就知道柳灭妖渡劫你必定会出现，此方天地已被禁器封禁，你在劫难逃。”
“呵呵，贺笑天，今日我专程为你而来，同为半神，我就不信你有阿么强！”
“今日就让你们师徒一同陨落在九州！”
“哈哈哈哈哈，一群老得快掉牙的东西也配杀我，阿柳，你只管渡劫，一切有我，没人能动你，杀！”
......
\"贺笑天！别跑！你为什么躲着我！”
“啊哈哈怎么会呢，阿柳你都当上苍南的校长了，可喜可贺，为师很欣慰啊，这次我可是第一个给你投票的，不愧是我的首席弟子。”
“你明明就是在躲我！你......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吗？”
“诶诶诶你别哭啊，我错了不行么，我就是，就是学校太忙了急着回去。”
“那你抱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夏武神还要事找我呢，阿柳啊，下次见。”
“贺笑天！你混账！缩头乌龟！”
......
“贺笑天！你这个王八蛋！白长歌，我跟你没完！”
“到时候别怪老白，是我要求的。”
“我也有私心啊，你就是我的私心。”
“对不起，这辈子，是我负了你。”
“这一次我无法拒绝你的拥抱了，这是我最后的体温，最后的心跳。”
“你的丹术还是我启蒙的，这枚丹我补齐了，吃了它，替我在新的世界里成神。”
......
时间像是一条流动的河，从这头到那头，便是一段人生。
人生究竟有多长，实在难以说清，但人生中难以忘怀的，是那一朵朵从时间中窜起的浪花，一片片碎片，一个个瞬间。
我们活在无数个瞬间里，我们为一些瞬间而活。
人间天道之下，苍穹的火焰燃烧了漫天的云，像是华丽的羽。
在无数人欢腾和祝贺的声音中，火云撕裂间，一名身着白色旗袍的女子的走出，一身素雅，她挽起了妇人的发髻。
她不曾为人妻，却早已在心里嫁了人。
雷火隐退，一朵朵纷飞的道花从天际飞舞而下，像是浪漫的雨。
天道赐福，为一尊新神加冕。
柳灭妖抬起手掌，一朵花落入她的掌心，融化成一缕道气。
抓不住，随风逝。
她抬起头看向天，手捂着心口，那里有一条红绳串起的项链，里面是一颗丹药，她舍不得吃。
柳灭妖笑着看向天色，眼角有一滴泪划过。
“我成神了，在你的天道里，看你的世界。”
千言万语，音容笑貌，蹉跎半生，不愿忘记。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