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tNc电视台的直播间里。
斯基普·卡特坐在自己的主播位上,脸色比顶峰球馆的地板还要苍白。
他面前的提词器上,滚动着导播发来的紧急指令。
“斯基普,谈谈李飞的78分。”
“给出一个评价。”
“观众都在等你开口。”
他的搭档,一个一直对他持反对意见的女主播雪莉,此刻正用一种混合着怜悯和快意的眼神看着他。
“斯基普?”雪莉的声音甜美而又致命,“比赛结束了。现在,全世界的球迷,都在等待‘最专业’的你,给我们分析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特意加重了“最专业”三个字。
斯基普·卡特感觉喉咙发干,一股腥甜的味道从喉底涌上来。
他想开口,想继续用他那套理论来贬低李飞。
“这只是一场侥幸……”
“火箭队会调整的……”
“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下一场他不可能再有这样的表现……”
这些话就在嘴边,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比赛最后的那一幕。
那个91号,在万众瞩目之下,投进那个锁定胜局,也锁定历史记录的后仰跳投。
然后,那个年轻人转过头,穿透了拥挤的人群,穿透了球场的喧嚣,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不是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是一个宣判的眼神。
平静,冷漠,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仿佛在看一个死物的怜悯。
最后,那个上扬的嘴角。
无声的嘲讽,却胜过千言万语。
“斯基普?”雪莉再次催促,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在想什么?是被吓到了吗?”
直播间的镜头,死死地对准了斯基普·卡特。
他能感觉到,摄像机后面,导播和工作人员的目光,电视机前,千万观众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崩溃和出丑。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他不能输。
在这里输了,他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夜晚。”
“但是……”
他正准备说出那个转折。
“但是,让我们现实一点。这只是系列赛的第一场。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靠一个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导播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雪莉的耳机里传来导播急促的声音,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打断了斯基普·卡特的话。
“抱歉,斯基普,我们刚刚收到一条最新的消息。”
雪莉转向镜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就在刚才,NbA官方公布了本场比赛的最佳球员采访。让我们来听听,创造了历史的李飞,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屏幕切换。
画面中,李飞站在球员通道里,背景是喧闹的队友。
一个记者将话筒递到他嘴边,气喘吁吁地问:“李!78分!你感觉怎么样?你想对休斯顿说点什么吗?”
李飞看了一眼镜头,他甚至没有去接那个话筒。
他只是对着镜头,用不大,却足以让麦克风清晰收录进去的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我没什么想对休斯顿说的。”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
“我只想对某个人说一句。”
“你看见了。现在,轮到你,来取悦我了。”
演播室的灯光炽热如火,将斯基普·卡特的脸烤得惨白。
“现在,轮到你,来取悦我了。”
李飞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寂静的演播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斯基普的神经上。
取悦他?
一个他口中的数据刷子,一个他断言的昙花一现,一个他贬低到一文不值的菜鸟,现在,正通过亿万观众的屏幕,居高临下地,命令他——斯基普·卡特,全美最顶尖的篮球评论员——去取悦他。
这不再是篮球层面的胜负。
这是人格的碾压,是尊严的剥夺。
斯基普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耳朵里嗡嗡作响,雪莉和导播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李飞那张平静到冷酷的脸,和那句诛心之言。
“斯基普?”
雪莉的声音像淬了毒的蜜糖,甜美而致命。她向前倾过身,话筒几乎要碰到斯基??的嘴唇。
“李飞在问你话呢。你打算怎么‘取悦’他?是继续你的长篇大论,还是……给我们表演一个现场道歉?”
镜头死死地锁定着斯基普。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响,像一个被扼住脖子的家禽。他想反驳,想怒吼,想告诉所有人李飞这是在哗众取宠。
但他做不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语言组织能力都在瞬间被抽空。他引以为傲的口才,此刻变成了最可笑的枷锁。
他看见摄像机红色的小灯亮着,像一只魔鬼的眼睛,正在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灵魂。他能想象到电视机前,那些曾经的拥趸,那些被他言论煽动的球迷,现在正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
怜悯?嘲笑?鄙夷?
他完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看来……我们的斯基普先生需要一点时间来组织语言。”雪莉轻笑一声,转回镜头,脸上的胜利者光环无比耀眼,“真是个历史性的夜晚,不是吗?我们不仅见证了78分的奇迹,还见证了一位‘权威’评论员的……诞生。我想,今晚之后,所有人都将记住斯基普·卡特这个名字。”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却又偏偏用了最正面的词汇。
演播室外,电话铃声响成一片。电视台高层的、广告商的、观众的热线……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叫斯基普·卡特的蠢货,到底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斯基普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了,双手无力地垂在腿上。他眼中的光彩,熄灭了。
他像一尊被抽空了内脏的蜡像,僵硬地坐在那里。
导播果断地切掉了他的镜头,将画面完全交给了笑容满面的雪莉。
没有人再关心斯基普·卡特会说什么。
正如李飞所说,他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现在,轮到别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