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月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班味,混合着几分媒体人特有的不拘一格,与这栋别墅的精致格调形成了鲜明反差。
高跟鞋被她随手一甩,两只鞋跟在玄关地砖上敲出不甚优雅的脆响。她赤着脚从鞋柜里翻出一双粉蓝色卡通拖鞋,胡乱套上。
她跟琼姨打了个招呼,就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循着味儿跑向餐厅。
“我闻到了香味。”
一把推开餐厅的门,那咋咋呼呼的嗓门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姜承月脸上的馋意凝固了,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个人。
姜承月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姜云露和林墨。
“姑姑!”姜云露看到姑姑这么火花带闪电的样子,她立刻使了个眼色。
姜承月一看,就知道自己孟浪了。
她瞬间收敛了浑身的散漫,腰杆挺得笔直,下巴微抬,一个呼吸间就变回了那个采访镜头前一丝不苟的大记者。
“小云露,带同学回来了啊。”她的声音都变得端庄起来,“我还以为你们路上堵车,没这么快到呢。”
这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反倒是林墨,看着她这番操作,轻笑出声,打破了这略显滑稽的寂静。
“这位就是姑姑吧,您好,我叫林墨。”
他顿了顿,目光在姜承月脸上转了一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姑姑看着,有点眼熟。”
姜云露愣了一下,不过想到姜承月的工作,又立刻说道:“我姑姑是大记者,你确实可能见过她。”
姜承月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命。
“咳咳,林墨同学你好,我是云露的姑姑,我叫姜承月,云露她年纪还小,家里对她的保护也很好,希望你多担待。”
这话就有意思了,意思就是跟林墨说,上次的碰面是长辈关心晚辈而做出的行为。
这样说也能理解,再追着杀的话,就不是很好了。
这时候厨房里传来刺啦的油炸声。
浓郁的蒜香味瞬间霸占了所有人的嗅觉。
姜承月如蒙大赦,立刻找到了台阶下,顺势就往厨房里走。
“哥,你今天做蒜香骨啊?闻着就地道!”
“我做的是蒜香骨,不是京都骨,哪来的地道?”
林墨的视线也跟着转了过去。
他看着姜承山行云流水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无论是刀落的节奏,还是颠勺的力道,甚至是对油温的精准把控,都透着一股老师傅才有的沉稳与专业。
很难想象,一个执掌着庞大商业帝国的集团老板,在厨房里竟有如此功力。
油炸虽然要看着油温,但也比较放松。
姜承山扭头看向林墨。
“云露,先带林墨同学去休息一下吧,开饭了我会让琼姐喊你们的。”
闻言,姜云露脸上微微一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林墨是客人,也不好让人一直都呆在餐厅这里等。
她连忙应声,伸手就拉住了林墨的手腕,指尖的微凉触感让林墨略感意外。
“走吧,我们去客厅坐。”
林墨任由她拉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
这别墅的装修偏欧洲风,不过十年前外国装修风格在羊城这些地方确实流行。
这跟别墅里面银龙鱼的中式风格完全不一样。
可以看出来,姜承山以前应该是留过学的,对西方文化接受度比较高。
客厅里没有那种让年轻人望而生畏的红木桌椅,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厚重的深棕色真皮沙发。
林墨一坐下去,整个人便陷入了柔软的皮质中,质感确实颇为舒服。
刚坐下琼姨已经悄无声息地端着茶盘走了过来。
她将两杯清茶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动作轻柔,没有发出一丝瓷器碰撞的声响。
热茶这种东西,太高温喝的话,容易得口腔癌。
放冷又要很长时间。
但林墨用神识能看到,琼姐在准备茶的时候,身旁有一盘冰水。
其实先将茶杯放在冰水中,热茶倒入后再重新拿起杯子。
杯子的余冻跟热茶中和,就能做到恰好入口的温度。
只能说,服侍人的操作,确实有很多精巧的地方。
林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确实是适合入口的状态。
喝完茶,杯中的余温尚在,姜云露白皙的手指却有些发凉。
她攥了攥衣角,终于还是没忍住,抬眼看向林墨,声音细若蚊吟:“要去...看看我的房间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羞了个满脸通红。
“啊?!”
这就去看房间了?这不太好吧?
然后林墨果断点头,“好,看看广八第一校花的闺房是什么样子的。”
“你讨厌!”
姜云露闻言,又羞又气地抬手捶了他一下,力道轻得像猫爪挠痒。
但她还是站起身,耳根泛红,带着林墨朝楼上走去。
两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一直垂着眼帘的琼姨才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了一瞬,转身快步走向餐厅。
她绕过餐桌,凑到正拿着筷子,鬼鬼祟祟准备对一盘凉拌鱼皮下手的姜承月耳边,压低声音:
“姑小姐,小小姐带着她的同学上楼了。”
啪嗒。
姜承月的筷子掉在桌上。
她哪里还顾得上偷吃,猛地坐直了身子,“什么?上楼了?去小云露房间?”
“是的。”
“那不行!我必须得上去盯着!”姜承月义愤填膺地说道。
说着,她踢掉脚上的拖鞋,光着脚丫,猫着腰,一步三回头地朝着楼梯摸了过去,动作滑稽又充满了使命感。
琼姨看着自家姑小姐那副做贼似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转身走向厨房。
“姑爷,要帮忙吗?”
“不用了,琼姐。”姜承山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没停,“你觉得林墨这个人,怎么样?”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有种成年人的老练感觉,或许跟姑爷您说的那样,仅仅是因为早熟而已。”
琼姨的评价倒是没有出乎姜承山的预料。
毕竟他第一次见到林墨这个人,也是这种感觉。
随后琼姨又补充道,“但他看小小姐的眼神,倒还算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第一次见他,也是这种感觉,沉稳得可怕,但有时候,他又会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攻击性,那股锋芒,很利。”
姜承山叹了口气,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