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协的刘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砸懵了。
摔得稀碎的豆腐，顺着他的嘴唇，淌到了下巴上。
刘主任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嗯，是纯卤水点的，还有那种特别的苦味儿。
谢秘书长看着他那一脸豆腐，吓得连退了四五步。
他怕老李盛怒之下，将另一只手里的油条，再砸到自己脸上。
这玩意儿刚出锅，还冒着热乎气儿。
要是拍到脸上，应该……挺疼的吧？
李文昌一改平常老实巴交的人设，浑身哆嗦着，伸手指着两个人的鼻子：
“滚，你们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等在李家门外的媒体记者，今天有幸见证了一幅奇景。
刚刚那个拎着早餐的大叔，刚开门进了李家，屋子里就传出一阵愤怒的骂声。
还没等记者们闹明白，发生了啥事儿，李家的门再次打开，谢秘书长和刘主任，一个跟头俩趔趄的跑了出来。
后面还追着一个拎半斤油条的中年大叔，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滚，再敢到我家来要什么海参的代言分成费用，老子打折你们的狗腿。”
刘主任逃出几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碎豆腐块儿，扭头对着李文昌发狠：
“你们抗拒足协的工作安排，李卓这辈子别想进国家队！”
“不进就不进！”老李梗着脖子，扬了扬手……
最终还是没舍得把油条砸过来。
这可是他和张老师的早饭。
浪费到这种人身上，不值当。
刘主任养尊处优，这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大的丑，现在气得浑身直哆嗦。
“谢秘书长，您听到了没有，李卓的家长代替他说了实话，这种没有丝毫集体荣誉感的球员，能力再强我们国足也不稀罕……”
李文昌大怒，原本已经停下的他，再次发力冲了过来。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刘主任吓得转头就跑。
已经被砸了一脸豆腐，万一再补半斤油条，自己这脸可是彻底丢到太平洋去了。
两个人抱头鼠窜，狼狈冲下了楼梯。
老李黑着脸，目光怪异的看着几名媒体记者。
众人挤出一丝干笑，高举双手，示意自己跟那两个人渣根本不熟。
张秀琴紧赶慢赶，从屋里追出来，将李文昌拉了回去。
“行了行了，有事儿子自然会处理，你跟着捣什么乱……”
老李不情不愿的回了屋，嘴里还在嘟囔着：
“岂有此理，打秋风打到我儿子头上来了。”
留在走廊里的媒体记者，兴奋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有大瓜啊！
刘主任和谢秘书长支开咱们，原来是想着去李家打秋风。
这在国内足坛，其实并不罕见。
只是这次两个人恐怕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
没捞到好处不说，还被人家给打了出来。
“看着吧，刘主任和谢秘书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年纪大些的记者，推了推眼镜，悠悠说道。
“都是这群尸位素餐的狗东西，抓青训不见有起色，见到好处，就像见到屎的苍蝇，拼了命也要扑过去吃两口……”
“嘘，小点声，别被刘主任和谢秘书长听到！”
“切，听到了怕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哎，咱们国内的足球大环境就是如此，换了谁上来，跟他俩也是一样！”
最后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楼道里一片叹息声。
隔着一道门，李文昌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张秀琴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客厅里的碎豆腐，出来看到丈夫气鼓鼓的表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你呀，怎么年纪越大，这脾气也也跟着见长了。
这俩人确实讨厌，得罪了他们，小卓想回国家队，可就难了。”
李文昌脸色一变，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不进就不进，反正进去了，也是个笑话！”
眼瞅着丈夫还是那么艮的性格，张秀琴叹了口气，拿出了上次海丽来串门，给她买的礼物——一台银白色的水果3手机。
这玩意儿李文昌也有一个，是伊莎贝尔送的。
选的是优雅黑。
“这外国人的玩意儿，功能还真挺先进，居然能当录音机用，嘿嘿……”
张老师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拨通了儿子的号码。
等了一会儿，对面接通。
“小卓……”
刚说了两个字，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
“你好，Lee在洗澡，请问你是哪位？”
张秀琴愕然一愣，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打错了！”
等她按下挂机键，仔细检查号码，最终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
是儿子的手机无疑。
李文昌没好气的瞪了妻子一眼：
“打个电话，都能打错，你还能干啥！”
张秀琴眨巴眨巴眼睛，没理会丈夫的抱怨，小心翼翼的道：
“老李，对面是个姑娘，说小卓正在洗澡！”
李文昌也震惊了：
“西班牙那边，现在是半夜吧？
你儿子跟个姑娘独处一室，还……洗澡？
老张，你不会听错了吧，人家或许说的是洗枣！”
张秀琴大怒。
“李文昌你什么意思，老娘好歹也是初中英语教师，难道连对面说是洗枣还是洗澡的单词，我都分不出来？”
老李一拍额头。
自己被那俩足协的混蛋气糊涂了，妻子的英语虽然不是太强，日常交流还是没问题。
“这个兔崽子，有了海丽还不知足，半夜跟人家陌生姑娘住一个屋，想干啥？
老张，把电话给我，我要骂死他！”
张秀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是谁，前些日子还因为李卓找了海丽做女朋友，跟他生闷气。
现在可倒好，开始给人家撑腰了。
“你自己不是有电话么，干嘛非得用我的？”
张老师抱怨着，还是将电话递给了丈夫。
他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明明想给儿子打电话，偏要找那么多借口。
一辈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大概是改不了。
李文昌接过电话，按下了重播键。
那边刚一接通，他立刻用满是大碴子味儿的营州英语，大声道：
“我……李卓之爹，你滴……花姑娘大大的……把手机滴……给我儿子滴干活……”
奶奶个腿的，这英语说着真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