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允厚把那本古籍都快翻烂了,也没能研究出破解汉墓的办法。
最后无奈下令留下几人看守,其余东厂番子将挖出来的东西全部打包装车,返回西安府。
回到西安府时,温体仁刚审完一批贪官污吏,就看到钦差行辕外东厂番子拉进来十几马车的东西。
他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诧异:这郭老抠该不会是挖到了个大墓吧!
就在这时,只见郭允厚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温体仁赶忙上前跟郭允厚打了声招呼,开口问道:“郭老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脸色如此难看,可是身体不舒服?”
郭允厚闻言,叹息一声说道:“温大人,老夫身子骨倒没什么事,只是如今遇到个棘手的问题,老夫一时之间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听到这话,温体仁顿时来了兴趣,说道:“郭老大人不妨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本官也帮着参详参详。”
郭允厚便将汉墓的情况详细说了出来。温体仁闻言,笑着问道:“郭老大人,您能确定那座墓的规格是王侯之墓吗?”
郭允厚点头说道:“那地方的风水,老夫看过了,极佳,背山环水,藏风聚气,是十分罕见的风水宝穴。
原本老夫是在挖掘犯官西安知府赵一平的祖坟,谁能想到,他爷爷的祖坟下边是座唐墓,唐墓挖完之后,下边又出现了一座汉墓。
温大人,您说说,要不是风水宝穴,能在一个地方埋这么多墓吗?”
温体仁听完点了点头,毕竟郭老头如今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理论家了,而是已经有挖掘好几座古墓经验的实操者了。
就在这时,一名东厂番子小心翼翼地说道:“郭老大人,小人在那座汉墓里边发现堆了不少木头,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郭允厚闻言也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叹息着说道:“这个老夫也不清楚呀!
毕竟年代越是久远的古墓,机关就越多。
在老夫没有研究透彻之前,暂时不能下去了,不然容易出人命。”
温体仁闻言,双眼向上翻了翻,片刻之后,笑着说道:“郭老大人,若是本官没有猜错,应当猜出这汉墓的名堂了。”
听到温体仁这话,郭允厚顿时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以前只知道这位温大人是个大才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每次遇到事情,江大人都把这位温大人当成行走的材料库来用。
没想到这位温大人居然对墓葬之法也有涉猎,实在让他郭允厚心服口服。
随后,他满脸兴奋地说道:“温大人,那您快给老夫说道说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温体仁淡淡一笑,说道:“黄肠题凑,不知郭大人可听说过?”
郭允厚嘴里念叨着“黄肠题凑”,说道:“老夫之前好像听说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不过别着急。”
说完,郭允厚立马返回自己房间,片刻之后抱着一摞古籍出来。
温体仁一看,心中直呼:“卧槽,这郭老抠为了盗墓,真是彻底突破人类道德底线,脱离人类生物圈了。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眼前这些书籍,有记载各朝各代丧葬之法的,有记载各朝各代古墓机关的,还有破解各朝各代古墓机关的,简直让人开了眼。
片刻之后,郭允厚满脸惊喜地说道:“这下发大财了,这黄肠题凑可都是金丝楠木呀!
多谢温大人提醒。老夫这就挑灯夜读,把这汉墓的破解方法研究出来,明日接着挖。”
一旁的一众东厂番子听完,无不面露苦色。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们当初宁愿跟着魏公公去西南平叛,也不跟着这位郭老抠来陕西了。
温体仁看着郭允厚离去的背影,缓缓从袖中拿出一个罗盘,看了看,接着又从另一只袖子拿出一本古籍。
叹息一声,随后递给一名东厂番子,说道:“把这两样东西交给郭老大人。”
东厂番子接过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又是一本与盗墓知识相关的书籍,而且这个罗盘,一看就是老物件,来历不简单呐!
同时心中暗自惊叹,难道这位温大人也开始研究盗墓了?
但他不敢多问,随后一溜烟跑去将东西送给郭允厚。
郭允厚见到之后,忍不住笑着说道:“还是温大人懂老夫呀!
简直是雪中送炭。”
于是,郭允厚翻开古籍,铺开宣纸,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但郭允厚有所不知,自上次路过洛阳邙山,他那一番关于盗墓的言论,早已在温体仁心中勾起了盗墓的念头。
只不过温体仁硬生生地将这想法给忍住了。
从那之后,这位温大人便挑灯苦读,钻研风水、堪舆以及丧葬等相关知识。
虽说温体仁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相关知识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然而在实际的观山望气、寻龙定穴方面,实在一言难尽。
至于像寻龙诀这类关键的盗墓技巧,更是惨不忍睹,可谓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显然他并不是这块料。
无奈之下,温体仁只好放弃了盗墓的想法。
随后,温体仁把让人寻来的古籍以及年代久远的罗盘,都送给了郭允厚,希望郭允厚在盗墓这条路上能越走越远,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也算是弥补自己此生的遗憾了。
而郭允厚对此则完全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在郭允厚看来,温体仁能同意他去挖古墓,已经是格外给面子了。
毕竟当初在洛阳邙山脚下,温体仁的态度可是异常坚决,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盗墓。
……………
与此同时,京师的朱由校收到了温体仁和郭允厚的联名奏书。
看完之后,朱由校龙颜大怒。
秦王竟然与陕西巡抚勾结在一起,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虚报灾情,私自征收赋税,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到妄图在耀州窑直接要拿走一半瓷器去贩卖。
这简直是肆无忌惮,完全不把朝廷和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连最起码的掩饰都懒得做了。
于是,朱由校火速召集内阁成员到御书房议事。不多时,孙承宗、袁可立、薛国观三人来到御书房。
朱由校将郭允厚和温体仁的联名奏书递了过去,三人看完后皆陷入沉思。
这位秦王实在是胆大包天,公然与朝廷作对。
上一位如此行事的代王,如今已在凤阳高墙内“晒太阳”了。
原本以为有代王朱鼎渭这档子事,其他藩王能有所收敛,不曾想这位秦王也是个“二杆子”,竟敢顶风作案。
要知道,如今的秦王朱存极并非正统的秦王大宗,而是以小宗身份继承大宗爵位,却还如此嚣张,简直是自寻死路。
朱由校冷冷开口问道:“三位爱卿,朕欲下旨将秦王朱存极褫夺爵位,贬为庶人,押赴京师。
待五弟从西南平叛回朝之后进行审问,然后直接发配凤阳高墙,你们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孙承宗思索片刻后,站起身来说道:“启禀陛下,当年太祖分封诸王,镇守九边,秦王更是诸王之首。
若贸然废除其爵位,恐怕会引发其他藩王心生不满。
老臣认为,可下旨将秦王召入京师,等信王殿下从西南平叛返回后再进行审问定罪。
只要将秦王召入京师,如此一来,温大人和郭大人便没了掣肘,行事也会更加方便。”
朱由校闻言,陷入沉思。如今大明藩王众多,虽说已下诏允许藩王宗室通过科举、从军、经商、种田等方式自谋出路。
但这也只是解决了底层宗室的问题,像这些藩王大宗的问题并未得到根本解决。
虽然先前江宁提出的藩王“移藩海外”政策确实不错,可目前还无法实施。
也不能任由这些藩王如此折腾下去,只能挑几个出头的收拾一下,以起到震慑他人的作用。
但秦王毕竟是太祖嫡次子之子,地位特殊,不能做得太绝,只能想办法将他召至京城,先让郭允厚和温体仁把陕西的事情解决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开始琢磨派何人前去将秦王朱存极召入京师。
若是派朝廷官员带着圣旨前去,虽能将朱存极召入京城,但缺少足够的威慑力。
毕竟秦王底气十足,其先祖乃太祖朱元璋嫡次子,就连成祖永乐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二哥。
想到这里,朱由校忽然想起远在山西的晋王朱求桂。
先前,江宁和魏忠贤对山西官场进行整顿,这位晋王朱求桂第一时间认怂,积极配合朝廷,态度十分恭敬。
最后甚至哭着闹着非要给朝廷捐几百万两银子,谁要是不让他捐,他就跟谁急。
这样的藩王,朱由校实在是太满意了,觉得把他放在山西太原混吃等死着实有些屈才。
况且初代晋王同样是太祖嫡子,放眼大明诸王之中,能与秦王府抗衡的,也只有晋王府了,而且晋王府的威望,要高于数次大宗断绝、由小宗继承王爵的秦王府。
想到此处,朱由校开口说道:“朕欲让晋王担任宗人府右宗正,协助处理宗室事宜。
此次便由他携带朕的圣旨前往陕西,将秦王朱存极召回京城。”
孙承宗等三人听完,纷纷点头。
毕竟老朱家的事,还得他们自己人去处理。
这位晋王对朝廷的态度恭敬,派他去处理秦王之事再合适不过。于是三人齐声说道:“陛下英明!”
朱由校闻言,转头对方正华说道:“方大伴,立马起草圣旨,任命晋王为宗人府右宗正,让他领旨之后即刻前往陕西西安,将秦王带回京师受审。
并将秦王府下辖宗室全部审查一边。
若其中有为非作歹、祸害百姓、胡作非为者,一并给朕抓回京城。”
方正华闻言,赶忙领旨,匆匆离开。
之后,朱由校又与孙承宗等人交谈了一会儿,三人便起身告辞。
此时,朱由校坐在龙椅上,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江兄啊,你何时才能回来呢?
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朕都快累垮了。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除了西南四省,剩下的都担在朕的肩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