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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拍打着便利店玻璃窗的声音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江旖婷不停的看向墙上的电子钟。

“小婷,你先回去吧,今天雨太大,估计没什么顾客了。”

王姐整理着货架,担忧地看着她。

江旖婷咬了咬下唇,正想说些什么时,感应器的声音响起,一个浑身湿透的警察站在门口,警帽下的表情凝重得让她的心脏瞬间揪紧。

“请问...是江旖婷吗?”警察的声音沉重,“你母亲是王淑华女士?”

江旖婷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柜台边缘,指节泛白。

“是......是的。找到我母亲了吗?”

警察摘下帽子,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很抱歉告诉你这个消息......你母亲在凌晨回家路上遭遇袭击......”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江旖婷感觉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看见警察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柜台边缘的金属棱角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需要你立刻去一趟警局......”

一阵眩晕袭来,江旖婷感觉双腿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就在她即将滑落的瞬间,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我陪她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旖婷转过头,看见路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他的衣服半湿,头发上还滴着水,眼神却坚定得像暴风雨中的灯塔。

警察点点头。

“你是...?”

“她朋友。”

路霖简短地回答,一只手已经接过王姐匆忙收拾的江旖婷的背包。

警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江旖婷却感觉不到温暖。她机械地回答着警察的问题,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路霖坐在她身边,始终握着她的手,他的掌心粗糙却温暖。

“我们目前锁定了一个嫌疑人,是前几天出狱的一个犯人,有暴力前科,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警察翻着记事本,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江旖婷再熟悉不过的浅蓝色发卡,那是她去年用第一笔打工工资给母亲买的生日礼物。

江旖婷的喉咙突然紧缩,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腔炸开。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路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下巴,强迫她松开咬紧的牙齿。

“别这样......会伤到自己。”

警局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江旖婷做完笔录出来,看见路霖正和一个警官低声交谈。他眉头紧锁,不时点头,然后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个大头照。

“就是他!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见这个人进了老纺织厂后面的废弃仓库!”

江旖婷浑身一震,照片上那张狰狞的脸像刀子一样刺入她的视线。她猛地冲过去,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路霖接着说。

“他右眉上的疤痕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去翻监控!让三队所有人待命,一旦确定立刻出发!”

路霖和江旖婷站在几个警察身后,一起看着监控。

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男人穿着女士的外衣。

江旖婷的声音颤抖而坚决。

“就是他,我认得他穿的那件外套......是我妈妈的......”

事实上,警察也看出来了,随即两辆警车出动抓捕。

雨更大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仓库两百米的地方。

“发现目标,正在东侧窗口抽烟......”

路霖陪着江旖婷坐在警察局的等候室里,江旖婷的眼泪早已流干,双眼无神的看着桌子。

一名女警递给江旖婷一杯热水。但江旖婷的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杯子,茶水洒在裤子上也毫无知觉。

路霖蹲在江旖婷面前,用湿纸巾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和身上的水渍。

很快警察就押着犯人回来了,一名警察手中还拿着已经被弄脏的米色针织大衣。

江旖婷麻木的接过那件衣服,在路霖和一名女警的陪同下,走出警察局回到了家里。

江旖婷倒在自己和母亲睡觉的床上,枕间还留言母亲身上气味。

路霖在房间里忙前忙后,给江旖婷准备晚饭。

被喊起来吃饭的时候,江旖婷枕着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坐在饭桌上,江旖婷空洞地望着饭菜,像机械工作一般缓慢扒拉着米饭。

吃过饭,路霖收拾好桌子,走到坐在床上的江旖婷身边。

“你还好吗?用不用我陪陪你?”

江旖婷忽然一把扑到路霖身上,眼泪又一次不要钱的掉。

“路霖......我没有家人了......”

路霖顿住了,许久,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在江旖婷注视下,砸在她手背上,滚烫得像熔化的铅。

“我明白......”路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七岁那年......父母车祸......在福利院待到了十五岁......”

江旖婷第一次听路霖谈起自己的过去。她看着他颤抖的睫毛,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坚强的男孩,此刻正在为她展现从未示人的脆弱。

“对不起......”

江旖婷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也许是为他失去的童年,也许是为他们共同的孤独。

路霖摇摇头,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想告诉你,我虽然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但我明白这种感觉......以后,你有我。";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黑暗中的一线光明。江旖婷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路霖。

路霖同样紧紧抱住江旖婷,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任由她的泪水浸透自己早已湿透的衣襟。

“我会陪着你......一直到你不需要我......”

路霖在她耳边轻声承诺,声音坚定如誓言。

窗外,雨势渐小,云层间隐约透出一两颗星辰。在这个充满伤痛与泪水的夜晚,两颗孤独的星星找到了彼此,从此不再独自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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