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龙洞的山道碎石遍地,玄甲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在最前,厚重龟壳蹭过路边矮灌,留下浅浅划痕,每走一段便驻足转头,用眼神为身后队伍确认方向。
林风和查雅并肩立在蜘蛛女王背上——蜘蛛女王展开八只泛着暗紫色光泽的节肢,足尖紧扣岩石棱角,腹部丝囊偶尔吐出细如发丝的银线,缠在前方树干上辅助平衡,两人各扶着蜘蛛女王的一对前肢,目光扫过两侧密不透风的树林,警惕着潜在动静。
猰貐蹲在不远处,宽阔脊背微微下沉,小哥屈膝坐于其上,一手按在腰间古刀柄,一手垂在身侧,目光却落在斜前方的地面上:
夜鸾趴在那里,翅膀根部的绷带渗着淡红,一根透明导管从它颈侧连向旁边的药囊,淡绿色药液正缓缓注入体内,它想撑起身子,却只让翅膀轻轻颤了颤,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只发出一声低哑的鸣叫。
小哥闻声俯身,指尖轻触夜鸾的头顶羽毛。夜鸾偏过头,用喙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随即转动脖颈,将目光牢牢锁向龙洞所在的万仞崖方向,眼底满是执拗——它虽走不动,却执意要去那处。
另一侧,神荼坐在一头通体雪白的玉面狐背上,玉面狐毛发蓬松如棉,奔跑时足尖几乎不沾地,只留下一道白影;
黑墨镜则跨坐在青灰色石甲兽的脊背,石甲兽鳞片如打磨过的岩石,每一步都震得地面碎石轻跳,他一手抓着石甲兽的尖角,一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神情跃跃欲试。
原本众人还盘算着徒步穿越山道,可休整时,蜘蛛女王、猰貐、玉面狐与石甲兽便主动围拢过来,或用头颅轻蹭众人手臂,或俯身压低脊背,显然是请战同行。
林风见状便不再坚持,让众人分乘神兽赶路,而夜鸾虽然动不了,但之前他好像感受到这边的情况了,然后开始不断求着为他治疗的雪莉杨,说带他去,因为龙洞前有棵最高的树,那是他以前的家。
他说自己到了那,就会好的。
本来还想劝,小哥直言,自己会照顾好夜鸾,于是众人这才同意。
因为如果真如他所说,大树在龙洞前方,那么确实把他放在那,也不会影响后续行动。
这才有了这只在林中行进的队伍。
……
此时,日头从东天渐移至西侧山尖,林间的光斑被拉得狭长,众人乘着神兽已行了足足半天。
猰貐的喘息比来时重了些,鼻间呼出的白气在微凉的空气里转瞬即逝;蜘蛛女王的节肢沾了层细密的尘土,踏过碎石时少了几分初时的轻快;
玉面狐蓬松的白毛缠了几根枯草,却依旧保持着平稳的步调,石甲兽的鳞甲则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
唯有夜鸾始终伏在猰貐背上,颈侧导管里的淡绿色药液已见了底,翅膀根部的绷带又渗了些淡红,却仍固执地抬着眼,望向龙洞的方向。
沿途的泥人驻守点比预想中更安静——
玄甲龟曾指认的几处崖下石台、山道拐角,此刻只剩凝固的黑泥。有的黑泥堆成半人高,显然是泥人撤离时未来得及收拢的残躯;
有的则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顺着痕迹能看到通往湖边战场的方向,显然之前驻守的泥人都已抽调去增援,才让这条通往龙洞的路变得空旷。
行至一处狭窄谷口时,队伍忽然慢了下来——谷口左侧的岩壁下,并排立着两块被封印的源石。
每块源石都裹着近半尺厚的黑泥,黑泥表面还留着泥人手掌按压的纹路,暗红的光从黑泥缝隙里隐隐透出,和之前在湖边见过的封印状态一模一样。
没了泥人看守,这些源石就那样暴露在光线下,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触碰。
林风从蜘蛛女王背上微微欠身,目光落在源石上,然后冲个所有人摆摆手。
那意思,还是别动。
因为上次解开封印时,源石迸发的阳力震得整片树林都在颤,连后岛都有了动静,这次是秘密行动,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前方的谷道。
查雅会意,伸手拍了拍蜘蛛女王的节肢,示意继续前行;
小哥也拍了拍猰貐的脖颈,猰貐低鸣一声,绕过岩壁下的源石,脚步没做丝毫停留。
神荼的玉面狐、黑墨镜的石甲兽紧随其后,连玄甲龟都只是匆匆扫了眼源石,便转身继续带路。谷口的封印源石被远远甩在身后,暗红的光渐渐隐在林间阴影里。
神荼此时问道:“这是咱们看见的第几块了?”
“八块”小哥回道。
神荼面色严肃,说道:“咱们才走了半天,这就看见八块了。
这些要是全转成巨型泥人……
不好办啊。”
林风何尝不知道,只是说道:“所以加快一些吧,赶快去到龙洞那边。
龙洞那边的源石要是全被转换,就不是这八块的事了。”
众人点头,随即神兽什么的,之前有休息想法的,现在也不开口了,速度又加快了。
其实林风知道他们累,但现在的情况,早到龙洞一刻,早一份稳妥和胜算。
而其实林风这么做是对的。
因为加快速度,不但是可以拯救战局,同样……
也可以拯救外面的世界。
………………
同一时刻,伊斯坦布尔,副官在终于恢复了通信后,和吴二柏通话。
副官:“你的意思是,林风他们现在就在终极?”
吴二柏:“是的。”
“那神墟教主也在里面?”
“是的。”
“这样啊……”
“张会长……”
“前!前会长。”
“哎,别较真。你那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副官深叹口气:“神墟组织在外面的教众越来越多了。
现在欧洲以及北美遍布他的教众。
之前宣传没人信,但现在,满是信徒了。
尤其受灾的地方,你听听吧,后面的声音。”
说完,把手机拿远,仔细听远处的声音:
瓦砾堆连绵的伊斯坦布尔废墟上,难民们或蹲或站,挤在断裂的墙体与碎石间。
先是几声细碎的“救世主”,随即像潮水般蔓延——数千人的呼喊骤然撞在残破的建筑上,震得空中浮尘簌簌落下。
“神墟教教主!”
“教主!”
喊声一层叠过一层,沙哑的、哽咽的、带着嘶吼的,拧成一股粗重的声浪,在废墟上空滚荡。
没人再顾得上擦脸上的灰与泪,所有人都仰着头,朝着天际的方向,把那个名字反复喊出,每一声都裹着绝望里的执念,压过了风啸与残砖坠落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