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任务——赞助人】
这是弗兰克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那时，他刚刚穿越过来不久，一切都很陌生。
被“微笑男人”牵着鼻子走，甚至还挨过枪子。
任务本身很简单，奖励也很微薄。
但它的后续影响却很大。
不仅激活了【主线任务——马戏大赛】，还让他获得了为期两年半的旅行资金，以及一位赞助人。
问题在于，这个任务源自于tt3。
tt1和tt2中的敌人，在现阶段还算不上真正的敌人。
他们变成怪物，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他们大多还是普通人，所以弗兰克与他们建立怎样的关系，都不会影响到未来。
比如幽灵德里克，他本是未来的同伴，却被弗兰克杀死了。
但tt3中的敌人则不同。
他们早在故事主线开始之前，就已经和弗兰克·艾德斯坦有所关联。
弗兰克的行为变化，会对他们产生影响，并直接反馈到他自己身上。
与tt3相关的任务，必须谨慎处理。
然而，当时的弗兰克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忙于适应新的身体，在进化研究所进行各种实验，以及完成眼前的第一个任务。
弗兰克不知道皮埃尔向加勒比海的教团传递了什么信息。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影响了那里的首领“兔子”的判断。
有什么事情惹恼了她。
厌恶、嫉妒，或者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弗兰克能想到几种可能的原因，但都不确定。
“兔子”虽然和弗兰克·艾德斯坦认识，但并非完全的盟友。
在游戏中，她就是一个反复无常，我行我素的角色。
今天还在阻挠弗兰克，明天就可能突然转而合作，这都很正常。
“他为什么要散布这种谣言？”弗兰克问道。
“为了败坏我的名声。”
艾娜伊丝苦笑一声，似乎也对这位叔叔的做法感到无语。竟然用侄女的绯闻来做文章，真是荒唐。
“两个月前，我把叔叔的谋杀未遂行为报告给了董事会，并对他发出了通缉令。
他二话不说就逃跑了，这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所以，他那一派的势力也都偃旗息鼓，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一旦他们站出来，除了谋杀之外，还有可能被牵连到他犯下的其他罪行。
但是几个星期前，商会里开始流传一些奇怪的传闻。”
艾娜伊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偷偷看了弗兰克一眼。
那些损害马戏团名声的谣言，应该就是指这个。
“没关系，请继续说。”
“不要误会，只是传闻而已。
就是……说我身边有一个可疑的魔术师，用花言巧语迷惑我，控制我的思想，左右我的判断……诸如此类。”
弗兰克心中暗叹一声。
这话倒也不算完全错。
原来的弗兰克·艾德斯坦，的确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近艾娜伊丝的。
“他们甚至说，我叔叔想要杀我的事情也是我的妄想，说是因为被魔术师迷惑，才会胡言乱语。”
“人们相信这种说法吗？”
艾娜伊丝撅起了嘴。
“我的行为在别人看来确实有些奇怪，一个领地的领主，一个商会的会长，竟然跟着一个马戏团到处旅行
……周围人听到的都是说我和团长先生形影不离……说我对、对团长先生痴迷不已……之类的传闻……
所以，他们会那么想也情有可原。”
的确，这一点确实难以辩解。
世界顶级商会的会长，爱上了一个默默无闻的流浪魔术师？
正常人的反应，当然是认为她疯了。
弗兰克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一楼的时候，那些人会那样议论他们了。
“我那一派的董事们，听说这件事后，也纷纷写信来劝我，让我不要做傻事。
他们都这样说了，就等于整个商会的人都这么认为。
他们觉得我……被团长先生……诱、诱惑了……否则，我怎么会突然赞助一个默默无闻的马戏团呢……”
艾娜伊丝的脸涨得通红，有些慌乱的快速地扇着扇子。
“他们都说，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想要找个依靠。
哼，前不久还夸我是贝格森商会最杰出的会长呢……真是可笑。”
听到这里，弗兰克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无论如何，这都只是一个没有确凿证据的“传闻”。
应对的方法很简单。
“只要否认就可以了，不是吗？”
为什么艾娜伊丝要任由谣言传播呢？
刚才在采访的时候，只要解释一句就可以了。
“说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现在看来，事情之所以会闹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艾娜伊丝的放任。
如果她及时否认并采取措施，就能在事态扩大之前控制住局面。
“我可以解释说，我治好了子爵大人的病，我接受赞助也只是普通的交易。
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马戏团，也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后续治疗。”
弗兰克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这样一来，就能平息谣言，恢复马戏团的名声。
艾娜伊丝的赞助人身份也不会受到动摇，还能避免“兔子”的恶作剧，保护任务的顺利进行。
一石三鸟之计。
然而，艾娜伊丝听后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
绿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的脸庞。
当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后，她再次开口。
“是啊……”
她的声音沙哑，如同干涸的河床。
弗兰克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她心中破碎了。
他咽了口唾沫。
有什么地方……
不对劲。
他说错了……什么？
直到艾娜伊丝做出反应，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董事们也让我这么对外宣布。”
艾娜伊丝笑了笑。
这是弗兰克听到过的，她最冰冷、最压抑、最凄凉的笑声。
“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她抬起头。
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她的嘴角，挂着弗兰克从昨天开始就看到过几次的，那抹悲伤的微笑。
“是啊，交往什么的……呵呵，我和团长先生之间……只是交易而已……”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是我太贪心了。”
她的笑容扭曲了一下。
慢慢地，
然后，再次绽放。
她迅速地说道。
“不是团长先生的错。”
弗兰克想要反驳，但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团长先生是个好人。为了救我，替我挡了子弹。”
那是因为钱……
“为了救小女孩，跳进了水里。”
那是因为好感度……
“为了保护团员，用身体挡住了爆炸。”
那是因为任务……
“为了梦想，专心致志，从不懈怠。”
那是为了我应得的奖励……
“我知道，团长先生是个好人。”
不，我不是啊……
“否则，我那样对你说话，你也不会总是笑着包容我。”
那是因为诅咒……
“谢谢你，陪我胡闹了一个月。”
我从未做过任何值得感谢的事情。
应该感谢的人，是她才对。
弗兰克终于明白，为什么艾娜伊丝一直忍到今天才说出真相。
她本可以说：“董事会施压，要我撤销赞助”，以此来暗示，只有她才能抵挡住这些压力。
这样，她就能更容易地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但她没有这样做。
她没有利用赞助人的身份，来要挟弗兰克。
虽然她偶尔会提起撤销赞助的事情，但那都只是玩笑，她从未在正式场合说过这样的话。
她没有利用“赞助人”和“艺术家”之间的权力关系。
即使弗兰克对她唯命是从。
她之所以选择在开幕式当天说出这件事，是因为一旦大赛开始，商会就无法撤回投资了。
她是为了让弗兰克安心，不让他有任何负担。
不让他担心，万一他听到那些传闻，赞助会不会受到影响。
而弗兰克却对她说了……
-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对不起，突然哭起来……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呵呵，但听到团长先生亲口这么说，还是很难过。”
弗兰克想要安慰她，
但他却开不了口。
只能僵硬地，
僵硬地笑着看着她。
“团长先生，这一个月里，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弗兰克想要逃离这个房间。
愤怒和羞愧，在他心中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
- 赞助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 她怎么这么烦人？
- 爱情？她肯定是在自作多情。
弗兰克曾经向一位照顾他的护工表白过，但被拒绝了。
他曾经也把对方的友好和微笑，误解成了好感。
“如果团长先生能拒绝我，就好了。”
只是为了钱，才工作的。
所有的友好和微笑，都只是出于对客户的礼貌。
“如果，你没有对我笑……就好了。”
冰冷的电话通知：护工已被更换。
为什么她要逃走呢？
如果她说，我们还是回到以前的关系吧，那时的他一定会答应的。
“如果，是我拒绝你，就好了。”
但是如果她拒绝了他，然后又笑着出现继续照顾他，那他会是什么感受呢？
如果她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微笑，那样的友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岂不是更残忍？
或许，她冷酷地切断联系，才是对他真正的温柔？
直到多年以后，此时的他才终于明白这一点。
在他面对着另一个被他用微笑和友好伤害的人时……
“团长先生说得对。”
艾娜伊丝哽咽着说道，像是硬要把没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一样。
“我，我们……没，没什么特殊关系，对吧？”
她颤抖着嘴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同时她哽咽着，流下了眼泪。
看着她的眼泪，听着她的呜咽，感受着她曾经的深情，弗兰克感到无比厌恶自己。
这一个月来，他对艾娜伊丝所做的不仅仅是冷淡，
更是懦弱的迁怒。
他排斥着让他想起过去自己的艾娜伊丝，并在这种排斥中获得了一种扭曲的安慰。
我曾经犯过错。
所以，你也是错的。
但是他当初的感情，真的是错的吗？
他对那位护工，难道没有动过真心吗？
只是因为不想承认失恋的痛苦，才欺骗自己说，那只是错觉？
他连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清楚，却自以为是地揣摩别人的心思，冷嘲热讽。
弗兰克想要放声大哭。
但是，他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默默地僵硬笑着。
他此时无比的希望，这笑容看起来和艾娜伊丝脸上的一样，凄凉而悲伤。
否则，他真想伸手撕裂自己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