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昭深吸了口气，放慢了语气，
“外婆，外公曾经教导过我，做人，要实诚一些。可能刚才我说的不够清楚，让您有一些误会。我现在有男朋友，他本来这次也要和我一块儿回来看您的，只是怕太过突然，有失礼数，所以我想着回来先给您说一声，刚才是我没表达清楚，现在，我最亲爱的外婆，能帮我推了这门亲事吗？”
她说完，搂住了外婆的手臂，脸上的笑明明还有些羞怯，眼底却是亮晶晶的，充满了生气。
脸上的表情认真又真诚。
田柏君摸了摸她的头，歇了心思，“你这孩子，要早说有男朋友了，外婆肯定就不提了。”
她最早只说有喜欢的人，老人家还以为是单相思，怕她求而不得才提起往事，哪曾想她外孙女儿这么厉害，直接给她找了个外孙女婿。
顾今昭抿了抿唇，“我也没想到，外公思想那么开明的，还能给我定什么亲事，照您的说辞，那会儿还没我呢？”
田柏君笑了笑，眼眸里氤氲着柔和的笑意，
“不是，原本是你妈妈的，可那会儿两家人走散了，辗转多年都失去了联系，以为不会再遇见了。等到再重逢的时候，你妈妈已经嫁给了你爸，对方也已经有了稳定的结婚对象了，那时候还没你，就想着看你们两个小辈有没有缘分了。你走后第二年，我就和人联系上了，你还别说，我看过照片，那小伙子长得是真俊。”
顾今昭听到这哦了一声，“原来是我妈妈那辈的事儿了，那外婆，您更得给我推了。您未来外孙女婿长得更好看，相信我的审美行不行？”
她长舒一口气，她要顾及自己的立场，季淮生的心情，也要考虑到外婆会不会为难，可如果是这样，那应该不会太为难外婆了吧？
田柏君好笑的不行，拍了拍她的头，“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然觉得你对象好看，外婆这是站在客观立场上。”
顾今昭叹了口气，“您还不信，下次我带他回来见见您，今儿您尝的糕点味道还行吧？就是他带我去给您买的，也是他付的钱。”
顾今昭丝毫都不掩饰目的性，田柏君拿她没了办法，无奈笑笑，
“好好，听你的，你开心最重要。”
她起身离开前，又摸了摸她的脸，语气带着宽容慈祥，
“早点睡，明儿天气好了，和外婆去后山看看你外公。”
顾今昭应了一声，她也起了身，把外婆送回了房间，折身时顺手关了门。
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
未读消息已经有好几条了，她点开看了看，挨着恢复了几个人，最后才点开了季淮生的微信头像。
已经有好几条未读信息了。
她刚才去厨房的时候，没拿手机，一直到回房间，铺好床，正要给他发信息的时候，外婆又进来了。
『看了下天气预报，你那边好像下雪了？多穿一点。』
『博物院的老头，傅老认识吗？』
她愣了一下，博物院？
之前方教授是有意引荐她到那边，不过后来阴差阳错，还没来得及见面确认细节，她就离开了京城。
她低垂着眼睫，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了按，她打字的速度还挺快，没几秒就发了消息过去。
结果不到二十秒，对面就打来了电话，她只愣了一瞬，就接了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回信息？刚吃饭？”
季淮生从傅宅离开，驱车回到了两人的公寓，路上他还绕了路，去把源源接了过来。
这会儿刚到家，洗了澡，手机微信传来了特殊提示音，他嫌弃的瞥了眼蹲在他脚边的源源，掀了掀眼皮，语气凉薄，
“自己去阳台待着，不许出声。”
源源这几天不是跟着周嘉浔就是被留在家里，好不容易爸爸来接它回家了，又把它冷落到一旁。
它嗷呜了一声，一道没什么温度的视线落在狗身上，不过一秒，它便耷拉着脑袋，往阳台方向走去。
哼，不爱我干嘛还把我带回来！
季淮生直接点开了拨号键盘，按了快捷1号键，直接打了电话出去，对面接的也挺快。
“刚才在和外婆聊天，没注意看手机，你在干嘛？”
顾今昭走到了窗前，屋内十分宁静，光线并不太亮。
柔和的声线透过听筒传来，季淮生手指紧了紧，莫名的有点心痒。
他坐在床边，手上还拿着今儿去她那里拿的那个小人儿雕像，温润的嗓音都带着笑意，
“刚从傅老那里回来，约我吃饭。”
顾今昭哦了一声，她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这会儿时间还早，吃饭结束得这么快的？
“你回去的还挺早，吃得那么快吗？细嚼慢咽对胃好。”
这会儿雪已经停了，外面也没有了风声，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推开窗看了眼。
窗外月色正浓，映衬的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也透着一丝柔和。
“没吃，随意的聊了几句。”
季淮生坐在床边，手指描摹着手上的小人儿，他轻笑出声，嗓音透着愉悦，
“我今天去你那里拿的这个小人儿雕像，五官和你还有些像。”
顾今昭啊了一声，难得的红了脸，“闲着没事儿的时候随便弄的，这你也看得出来？”
她自己都觉得没那么像，当时弄出来后，才发现有一点点相似，主要是眼睛，别的地方是真看不出来。
这人莫不是火眼金睛？
“我闭着眼，靠手也能认出你。”
她骨相极佳，偏南方人，五官柔和又有一丝妩媚，一颦一笑都带着温婉，很难想象，这样的她，当年会选择拿起雕刻刀。
低哑磁性的嗓音落入她耳膜，顾今昭哦了一声，
“你还有这本事呢，以前怎么没发现？”
季淮生愣了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比平时要低很多，带着点儿意有所指，
“那代表，我们深入接触的还不够多，所以你对我还有些领域不够了解。”
顾今昭总觉得他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尤其『深入接触』这四个字，被他加重了语气。
她拙劣的转了话题，对着对话那头低喃，
“季淮生，今晚的月色，很美。”
今晚月色很美——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