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来的好像时机不太对。
曲青莲手指冻得发麻，站在魏庆之的对面，狼狈不堪。
魏庆之盯着她看了片刻，旋即笑了笑。
“今天恐怕不行。”
魏庆之道：“你瞧见了，我有事。”
曲青莲怔怔然。
她当然也看见了这一辆军用吉普车。
心里头震惊于魏庆之居然是真的被军方看上的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懊悔。
魏庆之说完之后，没等曲青莲开口，他就转身准备上车。
曲青莲一愣，下意识开口留他。
“庆之！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过来！”
魏庆之闻言，回头，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青莲，下次也不用来了。”
他道。
风卷过，京都的冬季肃杀而寒冷，一如他眼睛里的黑沉。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说呢？”
魏庆之脸上笑容淡了下去，说完后，不等曲青莲说话，他就已经转身上车了。
一阵风卷过，地上的碎雪扬起，吹在她的脸上。
曲青莲怔怔然，没有说话，站在原地，只觉得那股子冷意，一点点，从脚底开始往上蔓延。
“轰……”
吉普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军绿色的吉普，穿过风雪，消失在这方茫茫天地之间。
曲青莲站在原地，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知觉。
身后，林暮雨轻声喊道：“曲姨，进来坐会儿吧？”
曲青莲眼眶已经红透了。
她此刻站在这一片雪中，抬头四望，只觉得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她居然生出了一股子茫然之感。
魏庆之拒绝了自己。
那个曾经一直在自己身旁，从来不会对自己说二的男人。
第一次，拒绝了她。
曲青莲鬼使神差的看向林暮雨，点了点头。
“好。”
她木然道。
…………
一处精致装修的会客厅。
外头难得一见的汽车，这院子里头却停满了。
最常见的桑塔纳，夏利，这里不少，还有一些军用吉普也整齐停放。
里头灯影绰绰，高声论阔，十分热闹。
“到了！”
罗青松最先跳下车。
他快步过来，将谢昭和魏庆之后头的门拉开，让二人下来。
“今天是张师长母亲的八十大寿，来了不少人，咱们借着这个地方谈生意。”
罗青松压低声音解释。
谢昭闻言，面露了然。
难怪。
这地方进来的时候过了好几道重重关卡，原来是张师长的居所。
二人下车。
谢昭扶着魏庆之。
“老师小心。”
“没事。”
下车后，立刻有警卫员快步过来，引着几人往里走。
“各位同志，这边请。”
几人穿过院子，推开门，就见客厅里一片热闹景象。
最前方，一位八十岁的老寿星，穿着寿字团纹服饰，面露笑容，眼神慈祥，看着众人。
想来那应该就是张师长的母亲。
而客厅里。
谢昭环顾一圈，眼神之中露出淡淡惊讶。
有几张外国面孔。
他们正在和人攀谈，说的是英文，与之交谈的几人身边还带着翻译官，说一句翻译一句，虽然不太顺畅，但是显然话题重要，双方都很专注。
二人一进来，张师长就注意到了。
他摆摆手，停下和人交谈，快步过来，笑着喊道：“魏教授，小谢同志，你们可算是来了！”
这声音爽朗洪亮，一出声，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视线。
交谈声忽然弱了不少。
各色视线纷纷都朝着谢昭和魏庆之看了过来。
或好奇，或打量，或明或暗。
谢昭瞬间了然。
想来这一次关于采矿机的研发事情，张师长并没有瞒着别人。
魏庆之的名头，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又在上层圈子响了起来。
魏庆之走到张师长面前，笑着道：“真是失礼，不知道今日是老寿星的生日，不然怎么也带贺礼过来。”
张师长哈哈笑。
“就是怕你们送礼，所以特意不说的，也是我母亲交代了的，来吃顿饭，热闹热闹，她就很高兴了。”
魏庆之带着谢昭，去和老寿星道贺。
之后， 张师长走了过来，站在二人面前，神色稍稍严肃了些。
“走吧。”
他道：“人都来了。”
谢昭知道，这是要去谈生意了。
二人点头，跟在张师长身后，朝着二楼走去。
上楼梯时，谢昭忽然察觉楼梯口似乎是站着一个人，正低头看向他们。
谢昭一抬头，结果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江生。
察觉到谢昭看着他，江生没多说话，侧开头，神色淡淡，跟着几人一道上了楼梯。
谢昭注意到，经过二楼关口时那些警卫，见了他，纷纷点头示意，显然江生是这里的常客。
谢昭咂咂嘴。
他忽然想起这些天听罗青松说的，江生是张师长的准女婿。
看来是真的。
几人朝着走廊走，一直到二楼最里头的一个房间里才停了下来。
“走吧，进来。”
张师长推开门。
谢昭朝着里头看了看，发现一共有三人。
其中一张是外国人面孔，穿着银灰色西装，头发打了摩丝。
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是翻译，另外一人则是秘书。
见到人来，除了外国人，其余两人站起来，对着张师长行了军礼。
“这是英国公司派来的谈判代表，米尔。”
张师长介绍。
“这是我们的总设计师，魏教授。”
米尔这才笑着起身，伸出手，说道：“很高兴见到你，久仰大名！”
魏庆之伸手，和他相握，同样用英文回复。
接下来就是谈判，谈生意，杀价等等。
采矿机的核心技术他们已经掌握，但是碍于目前国家的生产力，一些零件还是要从国外进口。
不过不一样的是，他们从被动方成为了主导方。
价格商量不下来，大不了换一家。
总之，是一场商场上的厮杀。
魏庆之全程说得并不多。
倒是谢昭。
他到底是个商人。
一开始，双方都在彼此试探底线，谢昭提供资料，稳住流程，慢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谢昭加入了杀价的流程。
他眸色沉沉，双手撑在桌子上，稍稍前倾，眼神锐利如鹰，盯着米尔，流利的英文极其准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并且迅速抓住了对方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