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退去，门关上，空气静下来。
旅长摘了军帽，坐下，语气不再那么正式。
“从现在开始，你就说作战科科长了，好几次别人向我推荐，我都坚持要你上这个位置。”
“现在任职总算下来了，这几个月，也算没白等。”
许景辰微微一笑，“什么职位，都不算白等，我当兵第三年就在您的手下，现在还是在孤狼。”
旅里核心的岗位，直接负责统筹全旅的作战体系建设和战斗力提升。
不仅要了解各中队的实力，发现和调配人才，还要制定计划。
高峻继续说：
“作战科不只是‘调兵遣将’，更是战术研究和训练方案的主导者。”
“你的任务是让这支特战旅成为一支能快速反应、适应各种复杂战场环境的铁拳。”
“小许，组织上把这个位置交给你，是抱有极大的期望的，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许景辰起身：“保证完成任务！”
照常来说，说完这句话，他就可以走了，可是高峻的眼神跟随着他，摆手让他坐下。
许景辰略一迟疑，随即坐回椅中。
高峻摘下军帽随手搁在桌上，长出一口气，语气轻松下来：“别急别急，任职的事儿咱们说完了，说点私事。”
“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希望弄过来两个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起身，把会议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
门一关，气氛立马变了味。
没有关门许景辰还疑惑是什么队伍，他这一关门，一挤眼，还没开口，许景辰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高峻话里的“私事”是哪桩事了。
果不其然，高峻回到椅子旁，压低声音，眼里透着掩不住的期待：
“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希望给我弄过来俩人？”
许景辰装傻，语气还带着点无辜：“弄人？上哪弄人去？”
高峻气得笑了，身子一倾，整个人趴在桌面上，眼神亮得像盯上猎物的老鹰：
“还能哪弄，全国那么多特战大队，我高峻张口要人，谁敢不给？脸面摆这儿呢。”
“我那报告早就打上去了，三个月过去了，上头一动不动。你认识的人多，给我想想办法。”
说着，他嫌屋里闷，把帽子拿起来当扇子扇了几下，冬天的冷风也没能熄灭他这股火气。
许景辰无奈：“您都要不来的人，我去找谁？您是旅长，直接给军长打报告啊，让他去要人。”
高峻立马摇头，语气一滞：“没用。”
他咂了下嘴，神色不甘：“那是总参直属部队，咱们军里压不住他们。我给铁行那小子发了好几次请柬，现在连消息都不回我了。”
提到铁行，高峻眼底闪过一抹恼火，牙关咬得“咯吱”响。
“当初他们神剑往咱孤狼伸手的时候，真是明抢——今天人还在训练场上，第二天就给接走了，一点招呼不打。”
他话锋一转，冷笑一声，“那时候咱还只是师直属的小队，哪扛得住。”
“后来虽然升了大队，神剑倒没再明着掳人，但也有些意志不坚定的，被那老小子三句话忽悠走了，说是‘自愿’跟他走。”
想到这儿，他狠狠扇了一下帽子，“现在咱扩编成旅了，他倒好，话都不带回一句。”
许景辰坐在一旁，只能干笑几声。
这话，他不好接。
旅长都亲自下场要人了，还是空手而归。
他一个新上任的作战科科长，连军都归不到那个系统，哪够分量去敲总参的大门？
真去了，不等他开口，估计神剑的门岗都不用出手，直接一把扫帚给他轰出来了。
高峻盯着他看了一眼，像是能读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摆摆手，叹了口气：
“算了，这种事急不得，先放一边。”
他起身拉开椅子，往桌边靠了靠，换了种语气：“你把之前整理的资料拿出来看看，现在就咱俩，说错也没事。”
许景辰点了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动作麻利。
他做事一向讲究，早在还没当中队长的时候，就已经在操心中队长该操的心了。
现在坐到作战科科长这个位置，高峻心里对他的风格、分寸和判断，早就有数。
看着许景辰利落地摊开图表、分门别类地讲解数据，高峻眼中那点难得的烦躁，终于慢慢敛了下去。
这就是他认定许景辰的原因。
不是因为资历，不只是因为战绩。
不到三十岁的中校，论资历还排不上号。
而是这个人，真正能把一摞纸上的规划，变成战场上可用的刀锋。
两人一坐就是将近两个小时，战备框架、训练周期、战术模块、人才梯队……一个个问题细细过、逐一敲定，既看大局，也抠细节。
直到墙上的钟指向十二点，高峻才终于合上文件，靠着椅背吐出一口气，挥挥手道：
“行了，方向清楚了，接下来的事你抓紧动起来。”
许景辰起身敬礼，声音有力：“明白。”
他出去后，站着思考了许久。
外头走廊的阳光斜斜打下来，地砖上映出他笔直的影子。
视线扫过肩章，回到他的办公室里。
职是今天任的，人昨天就来了。
最后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
“到地方，别人不主动问话，你不要主动搭话。”
“跟在我后边，碰见熟人点个头就行，不要多看，不要四处张望。”
临出门前，楚铮绕着林天走了一圈，——从领口到军帽，再到站姿神情，连袖口的折线都没放过。
确定仪容，体态，状态都没有问题了，才点头上车。
林天被楚铮一番“检阅”弄得有些不自在，大大小小的会议跟着他参加了那么多次，这还是楚铮第一次这么认真的交代他。
他笑着调侃：“正委，你这个态度，弄得我很紧张，咱们到底要去哪里，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能不能早点，我想和班里留校的同学跨个年呢。”
楚铮闭目养神：“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已经给你报备过了，你在后排等候区站好，机灵点。”
林天眨了下眼，云里雾里的，索性也系好安全带，闭目养神。
等下了车，脚踏在汉白玉上，看着略显陌生的建筑。
老楚，就是老楚，首都，是真没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