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
这次，连叶春风肩膀上一直歪着脑袋装深沉的小白，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一个神王，竟然会落魄到修为尽失，被几个高阶神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春风的眼神也微微变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洛青阳身上总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种面对强者时的从容，以及对铸器之道的深刻理解，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半神能拥有的。
原来，他曾经站在过那个高度。
“不错，神王。”洛山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一个不自量力，最终沦为丧家之犬的神王罢了。”
“我这一生，痴迷于铸器，朋友不多，但每一个，都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至交。”
“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他叫林寒川。”
“他救过我的命，我们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林寒川……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小白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
它吞噬过不少神明的记忆，虽然大部分都是碎片，但偶尔也能拼凑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似乎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是时序回廊的人。”洛山川替它说了出来。
时序回廊！
叶春风的目光一闪。
又是十二主神域之一。
“林寒川是个真正的天才，尤其是在时间法则的领悟上，连他的师父都自愧不如。”
洛山川的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
“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的天赋，引起了他背后的一位大人物的忌惮。”
“后来，林寒川被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遭到了整个时序回廊的追杀。”
“我得到消息后，想去帮他，结果……”
洛山川没有再说下去，但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他的一身神王修为，就是在那场追杀中，被废掉的。
为了一个朋友，搭上了自己的一切。
叶春风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不好评价这种行为是对是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我修为被废，沦为凡人，而林寒川……也最终没能逃掉。”
洛山川的拳头，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雪地里，瞬间被冰封。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丧家之犬。”
“过去我还是神王时，得罪过的仇家，听说我修为尽失，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了上来。”
“我只能隐姓埋名，四处躲藏，从时序回廊，到万兽之国，再到永寂之山...一路逃到这冰天雪地的沧寒溟境。”
“在沧寒溟境待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他说得很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恨意与不甘，却连周围的风雪都无法掩盖。
叶春风沉默了。
这就是神域的法则，残酷而直接。
你强的时候，万众敬仰。
你弱的时候，人人都可以上来踩一脚。
“追杀林寒川的，是时序回廊的主神，烛九阴？”叶春风忽然开口问道。
洛山川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前辈……您怎么知道？”
“能让整个时序回廊追杀一个天才神王，除了他们的主神，我想不到第二个人。”叶春风淡淡地说道。
洛山川惨然一笑。
“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那个高高在上，掌控着时间，视万物为蝼蚁的主神，烛九阴！”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叶前辈，您……您听过他的故事吗？”
“不曾。”
“那我就给您讲讲，讲讲这个道貌岸然的主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洛山川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风雪，似乎也变得更大了。
“故事，要从我朋友林寒川的师父，齐云松说起。”
洛山川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带着一股压抑了无数年的悲愤。
“齐云松，曾经也是时序回廊一位惊才绝艳的神王。”
“他对时间法则的理解，走出了一条和所有人，甚至是和主神烛九阴都截然不同的道路。”
叶春风静静地听着，小白也转过头，竖起了耳朵，注视着洛山川。
能让一位神王都用“惊才绝艳”来形容，这个齐云松，想必不是一般人物。
“当时，整个时序回廊，包括主神烛九阴在内，都认为时间法则的终极奥义，就是掌控时间流速。”
“他们追求的是时间加速，时间减速，甚至是达到传说中的时间暂停，乃至逆流、穿梭时空。”
“烛九阴本人，更是此道的集大成者，他的神国之内，时间流速由他一心而定，玄奥莫测。”
洛山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但齐云松却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理念。”
“他认为，单纯地掌控流速，只是时间法则中纷繁道路的其中之一，时间法则，还有更多的运用空间。”
“时间，主流观点认为，它像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可以让修行者在长河上行进、领悟、变强。”
“掌握了时间法则，可以让你在长河中，行走得更慢，打捞到更多的‘收获’，可以让你在长河中走得更快，赶超其他人，击败其他人。”
“而齐云松认为，时间的长河，行进在其中，什么都不用做，本身就可以带来‘收益’，但是需要摒弃掉其他的‘收获’，比如加速、减速等。”
叶春风的瞳孔，微微一缩。
“齐云松曾经满怀激动地将自己的这个新奇领悟，讲给了主神烛九阴听。”
“他以为，自己为时序回廊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会得到主神的赞赏和支持。”
洛山川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冷笑。
“结果呢？”
“烛九阴当着所有神王的面，对他的理论嗤之以鼻，斥责他走了歪路，是异想天开，不务正业。”
“烛九阴宣称，时间加速与减速才是唯一正道，最终的目的是达到时间暂停，甚至是穿梭时空，掌控过去未来。”
“齐云松的理论，被他贬得一文不值，沦为了整个时序回廊的笑柄。”
“可笑，真是可笑！”洛山川的情绪有些失控。
叶春风没有说话。
他能理解。
当一个人的认知，超越了他所在的整个时代，他要么成为神，要么成为疯子。
很显然，在烛九阴眼里，齐云松就是那个疯子。
“从那以后，齐云松被孤立，被排挤，被嘲笑，但他没有放弃。”
“他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自己的新理论上。”
“不断地感悟，不断地探索，不断地尝试...终于有一天，齐云松领悟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大道！”
“一开始，没有在意齐云松的大道，但是到后来，其他神王开始发现齐云松越来越强，越来越看不透。”
“终于，齐云松的成长，惊动烛九阴。”
洛山川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
“烛九阴害怕了。”
“他害怕齐云松的理论是正确的。”
“他更害怕，一旦林寒川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未来某一天，真的会触碰到主神之境，挑战他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个已经难以再进步的旧神，面对一个潜力无穷，随时可能超越自己的新神，他会怎么做？”
洛山川看向叶春风，眼中充满了血丝。
“他当然是……要毁掉他！”
“后来，烛九阴假借派送一个十分重要的绝密任务为名，将齐云松引到了时序回廊之外的一处绝地。”
“然后，亲手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