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今天身着一件衬衫,然而,只需一眼扫过他的领口,便能明显看出与四叔的差异。
四叔的衬衫领子洁白如雪,仿佛刚刚浆洗过一般,透露出他对个人卫生的重视。
相比之下,三叔的领口则显得有些黯淡无光,甚至微微发亮,显然经过了多次的摩擦。
或许是因为天气有些炎热,三叔忍不住伸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两粒扣子。
这时,我们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根红绳,绳结处似乎隐藏着什么坠子,但具体是什么却无从知晓。
那根红绳的颜色也颇为奇特,原本应是鲜艳的红色,如今却被三叔的皮肤摩擦得呈现出一种黑红相间的色泽,看上去就像是被厚厚的老泥包裹着。
正当我们暗自揣测三叔是否平时不太注重个人卫生时,两位老一辈的人开始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往事。
而我们这些小辈们,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各自摆弄着手机,对他们的交谈并未过多关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仿佛在抗议我对吃饭的不积极态度。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嘀咕:“这孩子打得还是太轻了,连吃饭都不积极,思想肯定有点问题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噔噔噔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外面传来。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孩,也就是被称为嘎牙子的那个孩子。
只见他的脸蛋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嘴里还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狂奔回来的。
“跑什么啊,我们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怎么就你一个人跑来了,你小哥呢?”三叔看着眼前这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的嘎牙子,觉得有些好笑,于是笑着骂了一句。
嘎牙子并没有因为三叔的话而放松下来,他反而喘得更厉害了,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
他满脸惊恐,嘴唇颤抖着说道:“我小哥……我小哥死了。”
三叔原本还漫不经心地拿着筷子,准备夹一口菜送进嘴里,听到嘎牙子这句话,手猛地一抖,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也被嘎牙子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嘎牙子深吸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我……我去我小哥家了,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开。我等啊等,等了好一会儿,实在等不及了,就自己推门进去了。结果……结果我一进去,就看到我小哥躺在炕上,正吃鱼呢。但是他的脸色特别难看,紫一块青一块的,看着可吓人了。我叫他来你家一起吃饭,他也不理我。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伸手去捅了他一下,这一捅才发现,他……他的身体都已经硬了。”
三叔听完嘎牙子的描述,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他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我们几个见状,也急忙站起身来,紧跟着三叔的脚步。
在路上,安子向我讲述了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他说,大圆七八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在上城购买种子的途中遭遇了一场不幸的车祸,当场身亡。
这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三叔年轻时,也经历了一段悲惨的婚姻。
他结婚才不过两年,三婶在生孩子时就遇到了难产。
面对医生的艰难抉择,三叔毫不犹豫地表示要保住孩子。
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最终大的小的都未能幸免,一同离开了人世。
自那以后,三叔便一直孤身一人。
大圆失去了父亲后,他的姑姑照顾了他两年,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由三叔抚养长大。
因此,三叔对大圆的感情就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深厚。而大圆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他也把三叔当作自己的亲爹看待。
尽管这一老一少常常因为一些琐事争吵不休,但当三叔身体不适时,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大圆总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这种深厚的亲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如今突然传来了大圆的死讯,这对三叔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两家之间的距离非常近,我们只需要快步走五六分钟,就能到达对方的家门口。
就在刚才,嘎牙子离开时,可能因为匆忙,忘记关上大门。
三叔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就在三叔即将踏入屋内的一刹那,安子突然叫住了他:“三叔,先别急着进去!刚才嘎牙子在屋里溜达了一圈,现场可能已经被他破坏了。如果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恐怕什么线索都查不出来了。这样吧,我先报警,等警察来了查看过后,咱们再进去。”
安子毕竟是警察,虽然心里着急,但处理事情还是很有条理的。
三叔听了安子的话,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安子,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焦急。
也只有在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三叔其实也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儿,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他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感到手足无措。
大圆家的炕边紧挨着窗户,我们几个赶忙走到窗边,透过窗户往屋里张望。
只见大圆正静静地依偎在炕边,身体微微靠着那个被窝,双目圆睁,仿佛死不瞑目一般。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就像茄子的颜色一样,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嘴里竟然含着一条那天打包回去的鱼!
那条鱼的鱼头冲着屋里,尾巴则露在嘴外,整个鱼身都被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鲫鱼啊!
这条鱼可真是够大的,按常理来说,人的嘴巴怎么可能吞得下这么大的鱼呢?
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鱼下面的挂钩被人摘掉了,而且这人的下巴竟然脱臼了,想必就是为了能把这条大鱼塞进嘴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