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望着贺国安等人远去的方向,直到那几道身影彻底融进暮色里,才缓缓收回目光。晚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沾着些许未干的血污,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里泛着暗红光晕。她抬手按了按腰间的短刃,刀刃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转身看向身后的几人:“我们也该走了。必须在午夜前赶到北方据点外围,趁夜色掩护让江睿完成伪装,天亮前一定要通过封锁线。”
江睿已经解下敖梦婷的黑色长袍,正对着灌木丛里的积水整理衣摆。她指尖划过袍子上绣着的银色骷髅纹,想起上次伪装潜入北方据点时的惊险,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彭秋芳走过来,帮她把腰间的骷髅铜牌系紧,铜牌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山坡上格外清晰:“袍子的下摆有点破,要不要用布条补一补?上次我看敖梦婷的袍子可是完好无损的。”
“不用。”江睿摇头,声音压得很低,“故意留道破口反而更真实——拜尸教的人都知道敖梦婷刚跟我们交手,要是袍子一点损伤没有,反而容易被怀疑。”她顿了顿,又看向被拴在平安身边的邓煌,眉头皱了皱,“得把他的嘴堵上,刚才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别到时候乱说话。”
肖文立刻从背包里翻出块粗麻布,走上前就要往邓煌嘴里塞。邓煌猛地挣扎起来,绳子勒得他手腕发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裴教授吓得往后缩了缩,怀里的文件夹抱得更紧,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别……别堵太紧,万一他窒息了……”裴教授的声音带着颤音,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惶恐。
“窒息?”肖文回头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却没减,“他刚才想偷袭江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会不会死?要不是贺叔叔拦着,我早一刀宰了他!”麻布塞进邓煌嘴里,只留下含糊的闷响,邓煌只能用眼神凶狠地瞪着肖文,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平安突然低低吼了一声,脑袋往肖文手边蹭了蹭。肖文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它受伤的前爪——那里还缠着临时用布条做的绷带,渗出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家的。”肖文轻声说,指尖触到平安温热的皮毛,心里的焦躁莫名少了些。他抬头看向薛静,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妈,刚才在山坡上我没敢问,为什么我们不能跟贺叔叔一起去救汉唐哥和子豪哥?我们带着武器,也能帮忙打僵尸啊,现在这样……总觉得像在逃跑。”
薛静停下整理背包的动作,蹲下身,伸手拂去肖文脸颊上的尘土。她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触到皮肤时有些粗糙,却格外温暖:“儿子,不是我们要逃。你想,贺国安他们去的是拜尸教总部,那里肯定布满了僵尸和教徒,每一步都得提着心走。我们带着裴教授、邓煌,还有常茂的尸体,行动根本快不起来——万一遇到僵尸潮,我们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他们后腿。”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平安背上裹着帆布的常茂尸体上,声音沉了沉:“常茂的尸体里藏着对抗僵尸的秘密,裴教授手里的资料更是关键,这些比我们去前线拼杀更重要。我们把这些东西安全送进基地,就是在帮贺国安他们——他们不用分心担心后方,才能专心救人。”
“可我们连变异兽都留给他们了……”肖文的声音低了些,眼神里还是有些不甘。他想起柳乘风骑着的那匹变异马,跑起来像风一样快,还有于娟的变异牛,能顶开好几只僵尸,“我们没有坐骑,只能靠腿走,会不会太慢了?”
“慢才安全。”薛静站起身,从背包里掏出张折叠的地图,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展开,“北方据点外围有片芦苇荡,我们可以从那里绕过去。芦苇荡里的泥水能掩盖我们的气味,僵尸不容易发现。而且江睿伪装成敖梦婷,到时候只要跟据点的守卫对上口令,就能拿到通行令牌——根本不用动手。”
江睿走过来,把敖梦婷的骷髅铜牌别在腰间,对着地图扫了一眼:“薛姐说得对,北方据点的守卫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只要我拿出铜牌,再编个‘押解叛徒邓煌回总部’的理由,他们肯定不敢多问。倒是裴教授,到时候得委屈您装成我的随从,千万别说话,免得露馅。”
裴教授连忙点头,把文件夹塞进怀里,又用外套裹了裹:“我……我知道,我一定不说话,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却比之前镇定了些——毕竟能活着进入基地,总比留在外面被僵尸追着跑好。
彭秋芳走到肖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文,别想太多了。我们这一路也不轻松,得看好邓煌,还得保护裴教授,责任大着呢。等我们把东西送进基地,说不定贺国安他们已经救出人了,到时候我们就能汇合了。”
肖文抬头看了看彭秋芳,又看了看薛静,终于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我知道了。我会看好邓煌,也会保护好裴教授,不让你们操心。”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薛静看着儿子眼中的光,心里微微一暖。她站起身,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彭秋芳,你跟在江睿身边,帮她留意周围的动静;肖文,你牵着平安,看好邓煌;我来断后。”
几人立刻行动起来。江睿走在最前面,黑色的长袍在夜色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腰间的骷髅铜牌偶尔反射出一点微光;彭秋芳紧随其后,手里握着一把短刃,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的灌木丛;肖文牵着平安的缰绳,邓煌被拴在平安身后,只能踉跄地跟着走,嘴里的麻布让他连抱怨都发不出;裴教授紧紧跟在肖文身边,怀里的文件夹硌得他胸口发疼,却不敢松手;薛静走在最后,手里握着长刀,耳朵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生怕有僵尸追上来。
夜色渐浓,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在天边,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上,发出微弱的光。几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荒野里格外清晰,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僵尸的嘶吼声,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平安的脚步很稳,即使前爪受了伤,也依旧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像是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是常茂的尸体,还有众人的希望。
与此同时,贺国安等人正骑着变异兽在荒野上疾驰。马蹄和兽蹄踏在碎石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卷起的尘土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道模糊的轨迹。张羽骑着巨型变异山羊,手里握着巨斧,冷风灌进他的衣领,却让他浑身热血沸腾——这还是他第一次骑着变异兽冲锋,山羊奔跑时的颠簸感,手里巨斧沉甸甸的重量,都让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没想到这山羊跑起来还挺快!”张羽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依旧难掩兴奋,“之前在北方据点看到它的时候,还以为它只会吃草呢!”
于娟骑着变异牛跟在他身边,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你可别小看它,上次我们在山谷里,它一羊角就顶飞了一只僵尸,力气大着呢!”她拍了拍变异牛的脖子,牛儿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像是在回应她的夸奖。
贺国安骑着变异巨鹿走在最前面,巨鹿的速度虽然不如柳乘风的变异马快,却格外稳当。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人,大声喊道:“都抓紧了!前面就是黑风口,那里的风特别大,还有不少碎石,小心被吹下去!”
柳乘风勒住变异马的鬃毛,马蹄在碎石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他侧头看向贺国安,语气带着几分凝重:“黑风口的僵尸向来喜欢藏在岩缝里偷袭,上次我们路过时,差点被它们包了饺子。这次带着敖梦婷,得多留个心眼——可别让她趁着混乱跑了。”说罢,他目光扫向于娟的方向,敖梦婷正被粗麻绳牢牢捆在巨型变异牛的背上,双手反剪在身后,脚踝处的绳子还绕着牛鞍缠了两圈,嘴里塞着浸过草药的麻布,连闷哼声都透着虚弱。
于娟感受到视线,伸手拍了拍变异牛的脖颈,牛儿温顺地甩了甩尾巴,将敖梦婷晃得微微趔趄。“放心,我把她捆得结实着呢。”于娟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指尖划过缰绳上的结——这是她年轻时在牧场学的“死扣”,越挣扎勒得越紧,“再说我这老牛稳得很,她想跳下去都难,更别说跑了。”
陆诗涵抱着乐乐坐在一旁的岩石上,这只变异猫正蜷在她怀里舔舐爪子,蓬松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浅灰色的光泽。听到两人对话,她抬头补充道:“乐乐灵活归灵活,可毕竟体型小,驮个人都费劲,哪能押得住俘虏。于姐这老牛才靠谱,又稳又有力气,就算敖梦婷耍花样,老牛一甩尾巴就能把她稳住。”
话音刚落,敖梦婷突然在牛背上扭动起来,麻绳摩擦着她的手腕,留下红痕。她瞪着陆诗涵,眼里满是怨毒,嘴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试图用膝盖去顶牛背。于娟立刻回头,眉头一皱,伸手在牛鞍上敲了敲:“老实点!再动我就把你绑到牛肚子下面,让你跟着碎石蹭一路!”
敖梦婷吓得一僵,乖乖停下动作——她见过牛肚子下挂着的草料袋,颠簸起来能把袋子磨破,要是自己被绑在那儿,恐怕半路上就得被碎石刮得皮开肉绽。她只能垂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脱身。
张羽扛着巨斧走过来,看着敖梦婷的模样忍不住笑:“于姐,还是你有办法,这敖梦婷刚才在山谷里还敢跟我们叫板,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于娟摇了摇头,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更粗的麻绳:“不是我有办法,是这绳子管用。我再给她加道绑,把腰也固定在牛鞍上,省得她趁我们不注意搞小动作。”说着,她翻身爬上牛背,动作利落地将麻绳绕过敖梦婷的腰,与牛鞍牢牢系在一起。敖梦婷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挣扎,只能任由她摆布。
“好了,这样就算她有天大的力气,也挣不开了。”于娟跳回地面,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检查了一遍绳结,确认无误后才对众人说,“我们该出发了,黑风口夜里风更大,得赶在风势最猛前穿过去。”
众人纷纷翻上坐骑,贺国安骑着变异巨鹿走在最前面,柳乘风的变异马紧随其后,张羽扛着巨斧跟在侧面,于娟牵着变异牛走在中间——敖梦婷被固定在牛背上,正好处于众人的视线范围内,陆诗涵则抱着乐乐坐在巨鹿的侧鞍上,方便随时观察四周。
刚走进黑风口,呼啸的狂风就扑面而来,夹杂着碎石打在盔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陆诗涵将乐乐抱得更紧,乐乐也感受到了危险,竖起耳朵,警惕地盯着两侧的岩缝。“大家把武器握稳,风太大会吹得手麻!”贺国安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依旧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柳乘风拔出长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张羽,你跟在我左边,用盾牌挡一下侧面的碎石;于姐,你护好敖梦婷,别让她被碎石砸到——要是她伤了,总部那边不好问话;贺哥,你断后,留意身后有没有僵尸追上来。”
“没问题!”张羽立刻举起盾牌,挡在身侧,盾牌上的旧裂痕被风吹得微微发烫。他侧头看向敖梦婷,发现她正偷偷抬眼打量四周,眼神里满是算计,便冷声道:“别乱看,好好坐着,要是你敢给僵尸递信号,我第一时间把你扔下去!”
敖梦婷身子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乱看。于娟见状,轻声对张羽说:“别吓她太狠,留着她还有用。不过也得盯着点,她是拜尸教的小首领,说不定知道怎么召唤僵尸。”
就在这时,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右侧山坡上滚下来,朝着于娟和变异牛的方向砸去。“小心!”贺国安大喊一声,猛地调转巨鹿方向,挥刀砍向石头。长刀与石头碰撞,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在夜色中炸开。石头被砍得偏离轨迹,滚到旁边的山谷里,发出“轰隆隆”的回响。
于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住牛绳,让变异牛往左侧挪了挪:“多谢国安,刚才差点就被砸中了。这石头怎么会突然滚下来?是风吹的,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柳乘风突然大喊:“不是风吹的!应该是被谁推的!大家快看!”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暗中,十几只僵尸正从岩缝里钻出来。这些僵尸的身上缠着破碎的布条,腐肉上挂着碎石,浑浊的眼球在月光下泛着绿光,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它们的手指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地下爬出来的。
“是僵尸!它们竟然在土里打洞,看来是专门躲在路边搞偷袭的,现在的僵尸,还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真是不得了呀!”贺国安脸色一变,翻身跳下巨鹿,举起长刀朝着最前面的一只僵尸冲去,“大家别慌,它们动作慢,只要别被它们缠住就行!”
柳乘风和张羽紧随其后,张羽的盾牌挡住了一只僵尸的爪子,爪子在盾牌上留下三道深深的划痕。柳乘风趁机挥刀砍向僵尸的脖颈,“咔嚓”一声,僵尸的脑袋掉在地上,黑绿色的脑浆溅了一地。
于娟牵着变异牛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被僵尸围攻。她看了一眼牛背上的敖梦婷,发现她正瞪大眼睛看着战局,眼里竟有几分兴奋。“你别高兴得太早!”于娟冷冷地说,“要是我们被僵尸围住,第一个把你推出去当诱饵!”
敖梦婷的笑容瞬间僵住,眼里的兴奋变成了恐惧。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战局,只能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的厮杀声,心里暗暗祈祷僵尸能赢。
陆诗涵抱着乐乐从巨鹿上跳下来,乐乐立刻窜了出去,灵活地绕到一只僵尸的身后,爪子一挥,抓瞎了僵尸的眼睛。陆诗涵趁机搭弓拉弦,一支箭矢“嗖”地射出去,精准地命中了僵尸的头颅。僵尸踉跄了几下,倒在地上,很快就被其他僵尸踩成了肉泥。
“乐乐,好样的!”陆诗涵笑着喊了一声,又射出一支箭矢,将另一只扑向张羽的僵尸射倒。乐乐听到夸奖,得意地叫了一声,又朝着下一只僵尸冲去。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所有的僵尸终于被全部消灭。地上布满了尸块和黑绿色的腐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众人都有些气喘,贺国安的手臂被僵尸抓伤,流出鲜血;张羽的盾牌上又多了几道裂痕;陆诗涵的箭囊也空了大半;只有于娟和敖梦婷没受伤——于娟一直护着变异牛,敖梦婷则被绑在牛背上,没机会参与战斗。
于娟从背包里掏出草药,走到贺国安身边,帮他处理伤口:“国安,你这伤得赶紧包扎,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
贺国安点了点头,任由她包扎伤口,目光却看向远处的黑暗:“黑风口已经过了,再往前就是拜尸教总部的外围。那里有巡逻的教徒和僵尸,我们不能再赶路了,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想办法潜入。”
众人纷纷点头,跟着贺国安走到一块背风的岩石后面。于娟给变异牛喂了些草料,又检查了敖梦婷的绳结,确认没有松动;陆诗涵则抱着乐乐,靠在岩石上休息,乐乐累得蜷缩在她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张羽和柳乘风负责警戒,两人轮流盯着四周的黑暗,防止有僵尸或教徒追上来。
月光透过岩石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敖梦婷的脸上。她睁开眼睛,看着熟睡的众人,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她知道总部外围有一处秘密通道,只有拜尸教的高层才知道,要是能想办法逃到那里,就能联系上总部的教徒,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她悄悄扭动手腕,试图解开绳结,可于娟打的结太结实,无论她怎么用力,绳子都纹丝不动。她又试着用膝盖去顶牛背,想把绳结蹭松,可刚一用力,就被于娟发现了。
“你在干什么?”于娟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我警告你,别耍花样!要是你再动,我就把你绑到岩石上,让你在这儿待一晚上!”
敖梦婷吓得立刻停下动作,乖乖闭上眼睛,心里却更加焦急——她知道,要是错过了今晚,明天就再也没机会逃跑了。
风渐渐小了,远处的僵尸嘶吼声也越来越远。众人靠在岩石上,渐渐陷入沉睡,只有张羽和柳乘风还在警惕地盯着黑暗。敖梦婷躺在牛背上,睁着眼睛看着夜空,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能逃出去,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压得荒野喘不过气。张羽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盾牌斜靠在岩石上,映着月光泛出冷硬的光。他瞥了眼牛背上的敖梦婷,见她闭着眼一动不动,才压低声音对柳乘风说:“这女的倒能装,刚才还满眼算计,现在倒像睡死了似的。”
柳乘风握着长刀的手没松,目光扫过远处黑沉沉的树林:“越安静越要防着。拜尸教的人惯会装死,说不定正琢磨怎么弄出动静引僵尸来——再说她身份特殊,是拜尸教首领的亲侄女,肯定藏着不少秘密。”
话音刚落,一阵极轻的“窸窣”声从敖梦婷方向传来。她正用藏在袖口的尖锐石片,悄悄割着腰间的麻绳——这石片是白天众人和僵尸打斗时,从山坡上崩落的碎石里捡的,边缘被磨得锋利,一直被她攥在掌心藏着。
石片磨得麻绳“沙沙”响,敖梦婷屏着呼吸,眼角偷偷瞥向于娟。于娟靠在牛腿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没察觉异常。敖梦婷心里一喜,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麻绳纤维渐渐被割断,只剩下最后一缕。
就在这时,乐乐突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敖梦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陆诗涵被惊醒,顺着乐乐的目光看去,正好瞥见敖梦婷手里的石片。“别动!”陆诗涵猛地起身,箭矢瞬间搭在弓上,箭头直指敖梦婷的眉心,“把石片扔了,不然我射穿你的手!”
敖梦婷吓得手一抖,石片“当啷”掉在地上。于娟瞬间清醒,一把揪住敖梦婷的衣领,将她从牛背上拽下来按在地上:“好啊,还敢藏东西!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她抬脚踩住敖梦婷的手腕,疼得敖梦婷眼泪都快出来,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
贺国安、柳乘风和张羽也围了过来,贺国安捡起地上的石片,指尖蹭过锋利的边缘,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你倒挺会找机会。说,你想用这石片干什么?是不是想割绳子逃跑?”
敖梦婷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倔强:“我就是想松松绑,你们绑得太紧了!反正落在你们手里也是死,逃不逃都一样!”
“死?”张羽扛着巨斧走过来,斧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要是老实交代总部的情况,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不然的话,这黑风口的僵尸,可好久没尝过人肉了。”
敖梦婷身子一颤,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却还是嘴硬:“我什么都不知道!总部的防御哪是我能接触到的……”
“你不知道?”贺国安蹲下身,手指捏住敖梦婷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要是普通小首领,确实不知道。但你是拜尸教首领的亲侄女,她总不会连自己侄女都瞒着吧?你不说也没关系,明天我们潜入总部,要是看到拜尸教的人,就说你不肯配合,先砍了你的手给你姑姑看看——你说,她会不会为了救你,把防御漏洞说出来?”
这话戳中了敖梦婷的软肋。她知道姑姑虽然疼她,却更看重拜尸教的利益,要是自己成了拖累,姑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她嘴唇哆嗦着,犹豫了片刻,终于松了口:“我……我说!总部外围有三道防线,第一道是铁网阵,上面缠着浸了毒的荆棘;第二道是僵尸守卫,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第三道是暗门,需要骷髅骨牌和口令才能打开……”
“口令是什么?”柳乘风追问,长刀抵在敖梦婷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发冷。
“口令是‘尸神归位,血染苍穹’。”敖梦婷声音发颤,“暗门后面有一条密道,是姑姑去年让教徒挖的,能直接通到总部附近——那里是姑姑存放‘尸核’的地方,也许也是……你们朋友被关押的地方。”
贺国安眼神一凝:“尸核是什么?”
“是用僵尸的大脑炼制的东西,能用来和僵尸交流。姑姑说,等集齐九十九颗尸核,搭尸魂建通信网络,就能和世界上所有的僵尸保持联系,到时候整个世界都的僵尸都能互相联系,从而形成一个更加强大的整体,这是尸神旱魃给我们的任务。。”敖梦婷说着,声音里满是兴奋之色。
“哼!你们这些人类的败类,简直就是助纣为虐!”贺国安猛地站起身,看了眼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我们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得计划得逞的!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出发,等救出汉唐和娄子豪,然后再把拜尸教的总部给彻底摧毁!”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于娟重新将敖梦婷绑紧,这次直接用铁链锁住了她的手脚,还在她脖子上套了绳圈,绑在巨型变异牛背后,而且还由张羽在后来看着。陆诗涵骑在乐乐背后,行走在于娟另外一侧,而且乐乐警惕地盯着敖梦婷,生怕她再耍花样。
柳乘风翻上变异马,对众人说:“我先去前面探路,你们跟在后面。敖梦婷要是敢耍花招,直接杀了得了,反正知道的也差不多了!”说完,他一拍马屁股,变异马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晨光里。
贺国安骑着巨鹿,走在队伍中间,目光时不时扫向敖梦婷:“你最好别骗我们,要是密道是假的,或者口令不对,你知道后果——你姑姑再狠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们手里的。”
敖梦婷低着头,声音微弱:“我不敢骗你们……汉唐和娄子豪是我亲自带人送到基地的,地牢的位置我很清楚,密道也是姑姑带我去过一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们就放心吧!”
众人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拜尸教总部外围。远远望去,一座无比巨大黑色的城池矗立在山头上,城墙上面爬满了藤蔓,藤蔓间隐约能看到闪烁的绿光——那是僵尸的眼睛。柳乘风从前面折返回来,压低声音说:“前面就是铁网阵,比敖梦婷说的更密,上面的荆棘还在滴毒液,得想办法弄断铁网。”
于娟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剪刀,剪刀刃是用精钢打造的,边缘还涂了防腐蚀的药剂:“我来剪。这剪刀能剪断钢筋,应该能对付铁网。”她刚要上前,敖梦婷突然开口:“别用剪刀!铁网下面有机关,一碰到铁网,就会触发警报,到时候僵尸守卫就会冲过来——这是姑姑特意为外人设的陷阱。”
贺国安立刻拉住于娟,警惕地看着敖梦婷:“那怎么过去?你不是说有密道吗?密道入口在哪?”
“密道入口在铁网阵左边的枯树下面,只要推开枯树,就能看到入口。”敖梦婷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枯树,那棵树光秃秃的,树干上还缠着几根断掉的藤蔓,“我每次回总部,都是从那里进的,枯树下面有机关,只有按对树干上的凹痕才能推开。”
柳乘风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摸向枯树,指尖顺着树干摸索,果然摸到三个浅凹痕。他按顺序按下,枯树“嘎吱”一声,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旁边还刻着一个银色的骷髅头——和敖梦婷腰间的铜牌图案一模一样。乐乐也跟着窜了过去,围着洞口转了两圈,没发出警报。
“是真的密道。”柳乘风回头对众人说,“洞口够宽的呀,变异兽也都能进去。贺哥,我们现在进去吗?”
贺国安点了点头,率先骑着巨鹿进了洞口,于娟牵着变异牛跟在后面,敖梦婷坐在她旁边,被几人看管着,就怕她搞什么小动作。等进了洞口里面,道路就没那么宽了,只能容一人一兽通过,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挂着一盏尸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方潮湿的空气里忽然飘来刺鼻的腥臊味,众人脚下的石板沁着水汽,连脚步声都裹着黏腻的水音,变得模糊不清。敖梦婷猛地顿住脚步,声音压得几乎贴在地面:“前面就是密道尽头,守在那的是姑姑的死忠,手里攥着斩骨刀——他认识我,要是见我被绑着,立刻就会喊人。”
柳乘风当即冲众人比了个“停”的手势,身形如灵猫般贴着墙根滑过去。不过片刻,前方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响,他便拖着个穿黑袍的教徒回来,那人脖颈歪成诡异的角度,早已没了气息。“解决了。”柳乘风把尸体拖进暗角,从对方腰间摸出枚骷髅骨牌和一把铜钥匙,“这钥匙先拿着,说不定后面能用。”
众人继续往前走,密道尽头果然横着一扇刻满诡异花纹的石门,中间的凹槽恰好能嵌下骷髅骨牌。贺国安将骨牌插进去轻轻一转,石门“轰隆”作响地向两侧打开——门后并非预想中的牢房,而是一片泛着冷光的水牢,十几间铁栏囚室里灌满浑浊的黑水,浓烈的腥气直呛得人皱眉。
“这不是关押人的地方!”于娟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攥紧了腰间的匕首。众人定睛看去,每间水牢里都蜷着凶神恶煞的庞然大物:有的囚室里,巨型变异蟒的青黑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光,尾巴一甩就溅起半米高的水花;隔壁囚室里,巨型变异熊泡在水里,粗重的呼吸震得铁栏嗡嗡发颤;更远处,巨型变异鳄鱼的背鳍露在水面,巨型变异秃鹫被铁链锁在半空,利爪不断抓挠铁栏,连水下都能看到巨型变异鱼的黑影在快速游动——这些变异兽个个眼露凶光,显然野性十足,全是拜尸教关押的“凶器”。
“这是姑姑用来圈养、驯化凶性变异兽的地方。”敖梦婷的声音带着几分发颤,“城里还有三处监牢,关押人的肯定在那几处,这里绝对没有。”
贺国安望着水牢里躁动的巨兽,眉头拧成一团:“我们的坐骑——我的巨鹿、乘风的变异马、于娟的变异牛、张羽的变异羊,还有乐乐,要是带着它们进城,太容易暴露;可把它们单独留在外面,又怕出意外。”
话刚落,蹲在陆诗涵脚边的巨型变异猫乐乐忽然蹭了蹭她的裤腿,琥珀色的眼睛望向水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陆诗涵心里一动,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乐乐,这些大家伙就交给你看着,我们找到汉唐和子豪就回来接你,行吗?”
乐乐像是听懂了,轻轻“喵”了一声,纵身跳上水牢边的栏杆,对着最凶的变异蟒试探着龇了龇牙。可那变异蟒根本没把这只“小猫”放在眼里,巨大的头颅猛地抬出水面,猩红的信子“嘶嘶”地吐着,青黑的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光,满是凶戾的眼神直盯着乐乐——不过瞬息,乐乐便被这股威压逼得后退半步,爪子紧紧扣住栏杆,连喉咙里的呼噜声都弱了下去,再不敢往前凑。
贺国安见状,连忙上前把乐乐抱回身边,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安抚:“这些水牢里的家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物,比你们几个通人性的坐骑野多了,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顿了顿,又看向众人解释,“我们留乐乐和其他坐骑在这,一是进城带太多活物容易暴露,二是万一里面出了岔子,咱们还能退回这里,把这些变异兽放出去——到时候它们在拜尸教总部闹起来,说不定能帮我们搅乱局面。”
众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水牢的铁栏,确认锁扣牢固,才各自拍了拍自己的坐骑:巨鹿温顺地蹭了蹭贺国安的手心,变异马用头抵了抵柳乘风的胳膊,变异牛和变异羊也凑到于娟、张羽身边轻哼了两声。最后,众人不舍地跟乐乐挥了挥手,才押着敖梦婷转身走出密道。
刚踏上地面,远处的城池轮廓便在昏暗中浮现——城墙上游荡着不少青面獠牙的僵尸守卫,城门处的教徒手持长矛来回巡视,整座被拜尸教和僵尸掌控的总部城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冷冷地等着他们踏入。
北方据点外围的芦苇荡里,晨雾还未散尽,薛静、彭秋芳、肖文等人便跟着江睿,悄悄摸向据点大门。江睿身上套着敖梦婷的长袍,衣角随步轻扫,腰间那枚属于北方据点首领的令牌若隐若现,被堵住嘴的邓煌则被两人架在身后。
刚到大门前,两名守卫立刻横枪上前,可抬眼看清江睿的衣着和腰间令牌,动作瞬间僵住。江睿没等他们开口,只淡淡扫过去一眼,喉间发出一声冷嗤——那是敖梦婷平日里最常有的威慑姿态。
两名守卫脸色骤变,哪里还敢多问,忙不迭地收枪让开道路,连大气都不敢喘。江睿面无表情地领着众人往里走,路过岗哨时,沿途守卫瞥见她的身影,全都是低头躬身,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敢投来。
走在队伍中间的彭秋芳悄悄松了口气,侧头跟薛静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意外的顺利。江睿攥着腰间令牌的手却没放松,方才守卫口中“首领发了警报,严查潜入敌人”“找死呀,那可是敖首领,别多事”的低语,已经顺着风飘进她耳中——她心里清楚,这是敖梦婷日积月累养成的威严,就算是关键时刻,也没人敢抚她的威风,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快把常茂的尸体和裴教授的资料送入基地,至于未来会怎么样,他们也都不知道。
裤腿上还沾着战场上血水和污泥,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可没人在意。所有人的脚步都很稳,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再往前一步,这场对抗僵尸的战斗,就离胜利更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