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左丘龙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个价格，确实是有那么一丢丢点高啊……”
他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的代表团都能听见，等他们把脑袋转向自己的时候，然后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砰。”
一声巨响。
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左丘龙怒发冲冠，对着台上正在微笑数钱的樊可馨怒吼道：
“小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千美元一架？你当我们东大军方是冤大头吗？”
他指着报价单手都在发抖：“我们是战略合作伙伴，是自己人！你就给我们这个价？你让这些国际友人怎么看我们？”
“他们一千美元一架我不说什么，可咱们是什么关系，白也没跟你说吗？”
“真有你的，连自己人都坑，这生意我们不做了！”
说完。
他竟然真的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安德烈作势要离场。
全场。
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悄无声息、面面相觑，随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吃瓜看热闹……
“干起来了，干起来了，好啊好啊！”
所有外国代表团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谁也没想到，东大的代表会突然拍桌子。
嚯！！！(ΩДΩ)……
哈力王子嘿嘿一笑，幸灾乐祸暗忖：“哼哼，白也这小子，果然够黑！连自己人也坑。这下好了，玩脱了吧？被自己人当场掀桌子了，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樊可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一愣，但她毕竟是樊明志那头老狐狸的亲生女儿，应变能力一流。
她心中瞬间明白。
来了来了，它来了。
白也和左将军早就商量好的剧本。
好戏开场了。
原来白也说让她不用担心，有惊喜等着她，这?的哪里是惊喜啊，是惊吓吧！
左将军。
左司令。
京城军区的一哥。
也是白也的“好哥们”。
怎么可能当众拆台，这里头绝对有猫腻，虽然樊可馨没跟左丘龙打过交道，但易阳德她熟啊，那家伙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一脸严肃，憋笑憋得难受。
懂了！
她立刻露出了一个为难又委屈的表情，快步走下台，拦住左丘龙。
“左叔叔，左叔叔您别生气，您别着急走，消消气，消消气……”
“我消气？我怎么消气！！！”
左丘龙是个糙老爷们，行军打仗他是大拇指，说到演戏他是小拇指，飙戏一点都不走心，只会吹胡子瞪眼老一套。
“你们可可豆公司是不是赚了几个钱，就忘了本了？忘了当年是谁在背后支持你们了？”
“你们的第一笔订单是我们东大军方的，是我们让你参加军演，走向世界军武大舞台，把机器狗卖到全世界……”
“吃水不忘挖井人，做人要讲良心对不对？白也呢，把那小子喊过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
“不是的，左将军，您误会了！”
樊可馨“焦急”解释：“定价这么高，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啊！”
“苦衷？”
“我倒想听听你们有什么苦衷！”
左丘龙一甩脸又重新坐了回去。
不是。
你这也太好劝了吧？
旁边的易阳德白眼翻到头顶，心中暗忖：“不走心你起码走点肾啊。”
“让你坐下你就坐下，真是让人猝不及防，没看见大家都懵逼了吗？”
易阳德虽然也是个糙老爷们。
但是他是搞“采购”的，经常出现在商业谈判场，无形中练就了一身演戏的好本领。
看到左丘龙的烂演技忍不住暗中吐槽。
就在左丘龙闹哄哄秀了大家一脸时。
会议室的后门被推开。
白也双手插在兜慢悠悠走进来。
他一脸“无辜”看着眼前的闹剧，向樊可馨开口道：“怎么了这是？这么热闹？”
左丘龙一看到他，火气更“大”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白也，你个小王八蛋，你还真敢出来！”
“你看看你定的这个价格，你想钱想疯了吧你！”
“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
白也皱眉。
白也无语。
白也无语问苍天。
惨不忍睹的表演啊！
早知道就不让好大哥倾情演出啦！
真的。
狗看了都得摇头。
拜托。
你是左大将军，左大司令。
怎么能把自己演成骂街的泼妇！！！
少看点四合院啊亲。
白也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比窦娥还冤的表情。他走到众人面前，叹了口气，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左将军，对不起这件事都怪我。”
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诚恳”与“无奈”，暗中启动大演讲家。
“割胃……”
“不瞒你们说，大家只看到了‘蜂群’无人机强大无比的性能，却不知道，为了研发它，我们可可豆公司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演技精通走你。
叠加双重buff之后，白也开始他的即兴表演，下一秒真情流露，老谋子见了流泪高低夸一句“专业”。
我的好大哥。
好好看，好好学。
什么才叫演戏！
“为了研发那款能抵抗所有已知电磁干扰的通讯芯片，我们耗尽了公司账上最后一分钱，连买样品的钱都没有……”
说到这里。
他眼中竟然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明明一眼假的“故事”，在红蓝双buffd的强大作用下，众人竟然听得津津有味，无脑相信。
“一千美元一架，贵吗？是不便宜！但这里面百分之九十都是我们无法压缩的研发和材料成本啊！”
“你们看，市面上有能军用的无人机吗？没有对不对？抛弃技术不谈，光是成本高居不下便是其中拦路虎之一……”
“我们真的是在亏本赚吆喝，就是为了能让大家能早日用上我们最先进的武器，维护世界的和平啊……”
“维护世界的和平啊……”
“维护世界的和平啊……”
“维护世界的和平啊……”
好一个维护世界的和平，他的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感人肺腑。一些来自小国的代表真的有被感动，眼眶都红了。
然鹅。
经过白也多次忽悠的哈力已然生出了免疫功能，不动声色撇撇嘴，暗中戏谑：“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白也看着极小一部分人将信将疑的表情，知道火候还差点意思，于是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他转身看向左丘龙，脸上露出了“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
“左司令，我知道您觉得这个价格，伤害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既然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我决定。”
“我们东大军方订购的所有无人机，我个人，自掏腰包给您打九折。”
“并且……”
他看向其他所有外国代表团：“除此之外，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所有下单的海外客户，我也一视同仁，全部打九……九……九八折……”
“九八，九八，就发，就发，在我们东大是幸运数字，你们将会变得更幸运……”
他说出“九八折”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肉疼得仿佛在割自己腰子的沉重表情。
“九折？”
左丘龙眉头一挑，似乎还是很不满意。
“这真是我的极限。”
白也“哭丧”着脸：“再低，我真卖不了，要不是我最近手头紧张，我也不想搞什么预售会，九九八，交个朋友罢了……”
左丘龙看着他沉默了半晌。
最后。
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白也的肩膀，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有担当，国家不会忘记你的付出的。”
他转过身，对着所有外国代表团，朗声说道：“各位都看到了，白总为了支持国防，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不能让他太寒心，这个价格我们军方认了。”
然后。
他又看向安德烈：“老同学，机会难得，人家白总都吐血大甩卖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安德烈：“……”
哈力王子：“……”
其他代表团：“……”
他们脑瓜子嗡嗡的，下巴碎了一地。
不是。
哥们。
我们真没瞎……
这他妈的……演的吧？
这绝对是演的吧？！
俩人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场所谓“内部矛盾”，变成了一场“优惠大酬宾”。
这操作……
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哈力王子嘴角抽搐，他很想说点什么，但看着白也那副“我已经亏得底裤都快没了”的可怜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
不就是多花点钱吗？
与“火星殖民计划”比都是小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狗大户他是真心想玩太空经济，可惜大漂亮一直忽悠他，骗了他好几个亿绿油油的美元，连空间站都不让他的人上去。
可把酋长国老酋长气得半死。
北方那边天天干架，早就不玩太空经济喽，现在还在搞的国家不多，屈指可数。
大漂亮、东大、阿三、老土、棒子、樱花等等……
其中阿三最疯魔，注册了近两百家的航天企业，搞火箭、搞卫星，意图在三十年后赶超大漂亮和东大。
实力最强当属大漂亮，其地位类似于宗门长老。
东大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其地位倒像是宗门圣子。
一个是实力强悍的迟暮老者，一个未来可期的年轻人，该选谁，哈力清楚得很。
“好，白总有魄力。”
哈力王子也站了起来，带头鼓掌：“就冲白总这份诚意，我再加十亿，凑个三十亿美元，为了世界和平！”
“……”
“……”
“……”
其他人一看狗大户都带头了，也纷纷表示要下单。
不是他们乐意买，他们也知道自己可能被宰了，然而，他们不得不买。
军备竞赛本来就不是讲规矩的地方。
我有你没。
打架的时候你别哭就行。
为了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一般情况下，新出的军备大家都会咬咬牙买一些。
不仅可以威慑对手还能搞研究。
一举两得。
安德烈被左丘龙架在那里，不买也不行了，只能咬着牙签下十亿的订单。
签合同，付定金，一气呵成。
说实话。
此时此刻。
没有人比他更急切需要无人机。
无人机他是真的喜欢，如果真的有ppt吹得那么好，一千美元一架那可太值了，不管，ppt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量产后。
实现的功能打个对折就谢天谢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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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豆总经理办公室。
装修得非常简约。
小小的一间办公室大概只有二十来个平方，虽然小，但是它的一张订单就足以让全球军工企业为之疯狂。
左丘龙大马金刀坐在单人沙发上，伸出蒲扇一般大的巴掌，拍拍旁边白也的胸口，笑呵呵道：“你个小王八蛋演技不错啊，差点连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
不是，就这你还入戏太深？？？
白也揉了揉胸口，诚恳笑道：“彼此彼此，你刚才那拍桌子的气势，不去拿个奥斯卡奖都屈才了。”
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樊可馨：“……”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人家看不出来吧？
人艰不拆罢了。
下单的客户有的是冲着白也，有的是冲着左丘龙，是你们背后的利益，不是你们的演技好伐？
左丘龙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特供香烟，点上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圈，压低了声音：
“怎么样？没人怀疑吧？”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黄老爷的钱原地退回，平民的钱三七分账……”
“至于其他人，就按刚才那个‘吐血价’给他们。反正他们的钱也是从狗大户那里赚来的，不然你以为他们那么爽快跟着下单……”
白也一脸“纯真”看着左丘龙，无辜说道：
“什么三七分账？”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回事？”
“？？？”
左丘龙脸色一窒，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他瞪大了眼睛：“你小子想赖账？”
“不是赖账。”
白也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你看，我刚才当着那么多国际友人的面已经给您打了九折了。这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对不对？”
“你！”
左丘龙气得血压飙升：“那是演戏，演戏你懂吗？”
“演戏？”
白也眨了眨眼：“谁说的？合同都签了，白纸黑字，九折就是九折。我们是正规公司，一切都要按合同办事。”
“左老哥，你可不能仗势欺人啊，我还是个孩纸……”
“我……”
左丘龙彻底被白也的无耻给干沉默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
吃到嘴里的肉，白也是打死都不肯再吐出来了，真是六百六十六啊！
小易一直让小心白也，他没当一回事，心想，都是哥们怎么可能干……
靠！
他真就干得出来。
左丘龙气笑了：“你就不怕我回去，把你今天这事儿给捅出去？”
“怕啊。”
白也点点头：“所以我决定，再多送您点东西堵住您的嘴。”
“送什么？”
好无耻。
左丘龙没好气问。
白也伸出五根手指头。
“您每下单一百架，我额外再免费赠送五架……”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五架？”
左丘龙冷笑：“你打发叫花子呢？”
“那……十架？”
白也试探着问。
左丘龙不说话，只是用“你再给我加点”的眼神瞪着他。
“十五架？”
“二十架？”
“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二十五架，这真的是极限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再多我就撂挑子喽。”
白也撇撇嘴黑着脸。
左丘龙心里默默盘算一番。
一百架送二十五架相当于打了七五折。
虽然跟预想中的“三七分账”差了那么一点点，总比九折要强。
要当心那小子狗急跳墙。
当初收到消息白也要搞无人机，是他催着白也搞无人机，也是他拍着胸脯说要帮忙拉客户。
“好吧！”
左丘龙最终还是“心满意足”点了点头，狠狠瞪了白也一眼：“就这么定了，下次再敢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
“他这样出去迟早让人给打死的。”
樊可馨正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对着电话疯狂输出，想起今天的事她依旧心有余悸。
“可可我跟你说，你绝对想象不到，白也的胆子有多大……”
“一张ppt就从那帮人精手里卷走了一百多亿美金的订单，一百多亿。”
“全程都是在画饼。”
“我自己都脸红，真的，好几回想找个洞钻进去……”
“……真就奇了个怪，他们还真愿意……”
“最骚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连左司令都敢坑！两个人演了一出双簧，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最后假惺惺给人打八折……”
樊可馨深吸一口气，忧心忡忡道：
“我告诉你可别跟别人说……成本我核算过，一架无人机的成本不超过四百美元……”
电话那头的岑可可沉默了。
许久之后。
才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女人，别说了。”
“我感觉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卖到火星上去挖矿。而且，我们还会一边挖，一边开心傻乎乎帮他数钱……”
樊可馨猛然瞪大眼睛，对岑可可发起灵魂拷问：“可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现在就是被卖到山里老林挖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