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暗格（16）
老板娘正在滔滔不绝的给不二和山崎介绍自己店里最好的布料，时不时还不忘打听他们两个大男人来逛街时为什么。
不二指了指山崎，说道：“是我这位朋友的母亲要过生日了。给她老人家挑选一下料子，做几件衣服。”
“哦，是这样啊！”老板娘一脸八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失望表情。
不二用下巴指了指门口。“那个孩子，似乎有事找您，您要不先过去看看，我们两个自己随便看看，看好了再找您？”
“哎，也行。那两位公子请便。”
把老板娘支走之后，不二一边在每一个展示的布匹前驻足，一边留意门口的动静。
下川俊也跟老板娘说了什么，距离太远，他们两个没有听清。只见男孩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口袋，从里面拿出两个铜钱递给老板娘，然后就背对着屋子，站在门口等。
老板娘离开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又回来了，她把一个绣着花瓣的粉色的手帕交给男孩，男孩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收好之后就快速跑开了。
不二假装看好了一块布料，朝老板娘挥了挥手，对方面带笑容的赶紧跑了过来。
“公子选好了？”
“我感觉这个还不错，你觉得呢？”
山崎的脑子还沉浸的刚才那一幕的场景里，被不二这么一问，反应慢了好几拍才点了点头。
不二顺势抓住这次机会，开始敞开自己的好奇心。他笑着问道：“老板娘，刚才那个孩子手里拿的那个手帕，颜色还蛮漂亮的。那个是什么料子啊？”
“普通的料子，很便宜的。”
“那我可看你至少收了他两块铜钱啊！”
“那布料是便宜，但是上面的手工费很贵的，上面的花啊是完全按照实物绣出来的，费了我好大的劲儿呢，两个铜钱的价格已经很低了。”
“现在啊，肯花大价钱买一个手帕的人已经不多了。除非是送给心仪的人。真羡慕他们啊，小小的年纪，就懂得情啊爱啊之类的。”
不二脸上的笑容分不清到底掺杂了多少情绪，但是老板娘还是觉得这个长得干净清秀，要风度有风度，要容貌有容貌的公子一定不是一般人。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布店，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上到高官显贵，下到流浪乞丐，她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也对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便试探着问道：“不知公子是哪一家的贵人，我想以公子的身份，应该不缺大家闺秀的青睐啊！”
“哈哈，老板娘您说笑了，现在可不缺大门大户。”
因为想要了解更多的消息，不二就又逛了一会儿，挑选了一种样式不错的布料，然后站在一旁等着老板娘裁剪。
一旁的山崎原本以为他只是闲逛，没想到他会真的付钱。连忙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碰不二，压低了声音说道：“您来真的？”
“你们老大说了，他会负责报销的。”不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得明白，消息是无价的。”
“这算哪门子消息。”
“哪门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二走到正在裁剪布料的老板娘的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了两句，然后迅速将话题引到了眼前的布料上。
“对了，老板娘，您说要是小孩子穿那种条纹上绣花样的和服会不会很漂亮。”
老板娘手里的剪刀停了一下。“公子是指哪一种？”
“就是那种颜色比较艳丽的条纹式的面料。”不二假装四下看了看。“我看咱们的店里似乎没有啊！这种款式不好卖吗？”
“也不是，其实蛮好卖的，便宜结实，有不少干粗活的妇女喜欢这种布料。”老板娘的语气里透露着些许无奈。
不二大概能猜得到原因，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为什么我看店里都没有这种布料了呢？”
“唉！一言难尽啊。”老板娘苦笑了一声。“被官家收走了，好像是和前不久发生的案子有关。”
“案子？该不会是指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抢劫案吧，说是死了几个巡察员。”
“可不就是那个案子，”老板娘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然后凑近不二低声说道：“因为有官家人死了，现在官家都急着找到凶手。”
“可是，我听说凶手是个男的啊？这跟布料有什么关系。”
“公子还没听说吧！一看您就不是官家人。”
“我确实不是。”不二笑了笑。“家里没名只有利。”
“您是不知道，据说这件事牵连到了两条街之外的那个和屋。和屋您知道吗？”
不二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说道：“听说是一个艺伎馆。”
“对，据说那个凶手还有一个帮凶，巡察营的人现在怀疑那个帮凶就是和屋的人，而且还在和屋找到了疑似的证据。说道这个证据可是气死我了。”老板娘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愤懑起来。“他们跑到我的店里，要来调查布匹，还跟我要买家的信息。您想一想啊，那种布料，谁会在我这里做定制啊，都是买了料子回去自己做，或者找个差不多少的裁缝花点儿便宜钱就做好了。我怎么可能有客户信息嘛。然后他们就要求我，在案子查清之前那种布料就不要再往外卖了。”
“这真是挺奇怪的哈！”
“是啊，不过也算了，咱这小店拧不过官府的大腿根。反正那种布料也赚不了几个钱，不卖就不卖了。现在这些老百姓也没钱三天两头换衣服。”老板娘把布料包好，递给不二。“给，公子，你的料子。”
“谢谢。”不二拎着包裹离开了店铺，走过一段距离之后他就把包塞到了山崎的怀里。“给你了，去给老妈做件儿好衣服。”
“啊？真给啊？”
“我可从来不骗人。”不二挑起半边眉毛。“你要是留着给未来媳妇也行。这东西不过时。”
手冢象征性的在议事厅待了一会儿，处理了一些事务之后就回到了府里。不二并不打算明晃晃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在他的府中。所以为了方便不二的出入，手冢还是从入住当天就给自己的府邸来了一个小改造。
因为他的府邸是闲置多年的老宅子，修缮一下也是正常的，改造就借着修缮的名义秘密进行了。
宅子后面有一片树林，林子周围没有什么路，也没有人烟。从院子旁边秘密开出来的小路绕过去是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林子和后花园之间被一道院墙隔开。在清理后花园的时候，手冢特意在院墙的旁边移栽了一大片的山茶花树篱。
树篱远离院墙的一侧弄得非常高，周围还有枝繁叶茂的树木作为遮挡。树篱和树篱之间有一条隐蔽的小路。走进去之后就是一片小树篱围成的小花园。院墙的角落被开了一道小门，方便不二出入。
不二穿过小门，来到山茶花树篱围成的花园，有一种勇闯秘密基地的刺激感。天下着蒙蒙细雨。手冢已经提前等在了花园里的茶室里。
不二也没有拘礼，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今年的新茶，要不要尝尝。”虽说是询问，但手冢还是将装了六分满的茶水的杯子放在了不二的面前。
不二抿了一口茶，赞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听说，前阵子山里的宅子遇袭的时候，你正在宫里和陛下对决呢！”
“是啊。”手冢又给不二的杯子里添了新茶，茶水到了七分满的时候，他抬起壶口，兀自笑了一声。“那天我差点被人赶走。”
不二端起茶杯，但没有喝，他轻轻的晃了晃杯子，看着里面的茶水在杯壁之间摆动，问道：“那你是怎么让自己留下来的？”
手冢微微抬起眼皮。“当然是，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