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向婷说的吗?她就浪个(那么)想我死啊?”雷苍山说,“我不相信,我马上回去打电话问她!”
“三叔公,你不用回去,我这里有手机,我马上给幺妈打电话!”雷宇天从牛仔衣服兜里摸出手机。
“莽娃,马上给向婷打电话,我要问她到底是啷个说的?”雷苍山生气极了,这向婷也太不像话了!他呢哈儿不是好好的吗?哪里就活不到过年了?
“老表,你们还是莫打电话,城头的人呢哈儿怕还没有起床!问她啥子嘛?说了也没得啥子,你呢哈儿看起身体好得很!”陈水梅不得不出来说话了,她怕电话一打通,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并且还要连累她的幺女儿。
“莽娃,打没打通?”雷苍山着急得很。
“三叔公,你莫急,电话打通了,在等幺妈接电话。”
张长路见雷宇天真的打电话了,马上就不说话了。
陈水梅盯着雷宇天的手机,紧张得很。
电话响了一阵,没有人接。
陈水梅舒了一口气,说:“我说她们没有起床嘛,你看,没得人接嘛!”
“走,三叔公,我们去坐车!等一会儿幺妈会打过来嘛!”雷宇天安慰着雷苍山。
“走嘛!”雷苍山瞪了张长路一眼,跟着雷宇天走了。
等雷宇天他们走远了,陈水梅对张长路说:“你个老龟儿才不听人话哦!你当到(当面)去惹那个莽子娃儿啥子?他一发火又把我们送到警局去啷个办?”
“你放屁,警局又不是他屋开的,说把我们弄进去就弄进去啊?”张长路大声说。
“你个死龟儿,你声音小点儿要要得?老娘今天不去赶场了,我怕遭抓!”
“那你把钱拿我,我各人去!”
“我就不去,你还想去啊?走回!”陈水梅马上向上面的路走去。
“你个哈婆——”
“你个死龟儿,你敢决我试看!”陈水梅回头恶狠狠地对张长路说。
“走回,走回!”张长路只有妥协了,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真是倒霉透了!
这时,从湾里走出来两个人。
“表叔娘,你们啷个不去赶场了呢?”
“没有带伞,回去拿伞!”陈水梅说,“秦妹儿,你们也去赶场啊?”
“表叔,来,抽杆烟嘛!”
“陈四儿,你们也去赶场啊?”张长路接过陈四递过来的烟,用打火机点燃抽起来。
“表叔,你这段时间啷个瘦了这么多,脸也黄得很!”陈四说,“走,表叔,这几步路,拿啥子伞嘛?一会儿杨冬等久了就走了哦!”
张长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陈水梅。
陈水梅想,车子上有其他人,雷宇天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走嘛!”陈水梅知道,其实张长路背篼里是背着两把雨伞的。
雷宇天和雷苍山已经走到了杨冬的车子那里,但后面几人的说话,雷宇天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的。
一会儿,陈水梅等四人也来到了杨冬的车子那里。
“上车上车,马上要走了!”杨冬吆喝着。
雷宇天陪着雷苍山上车,坐在了前面。
陈水梅上了车,自然是往车后面走。
车子启动了,车里没有人说话。
一会儿,雷宇天的手机响了。
“喂,幺妈,我和三叔公在去赶场的车子上!”雷宇天知道向婷好面子,不会在公共场合发火。
“你们去赶场,打我电话干啥呢?”
“幺妈,三叔公有话跟你说,我按免提哦!”雷宇天不给向婷发火的机会。
“爸爸,你要说啥子?啷个不在屋头打电话说呢?”向婷的语气轻缓,没有任何不耐烦。
雷苍山却是直性子直肠子。
“在屋头没有听到说,啷个跟你打电话呢?”
“爸爸,是啥子事,你说嘛!”
“啥子事?你在城头是不是碰到了张长路的幺女儿张秀琼,你跟他说我得了癌症活不到过年啊?”
“哪个张秀琼?我从来都不认识!爸爸,你以为我那么傻啊?哪个说你得癌症了?我和雷兵啷个都不晓得呢?爸爸,别人肯定是乱说的,你别去相信!”
“你真的没有说啊?”雷苍山问。
“我从来都不认识你说那个人,我跟哪个说?况且,你不是没有生病吗?你一天不是还在干活吗?”
“没有说就算了嘛!”
“那不行,我周末就和雷兵回来找那个人问清楚,我可不想遭人冤枉!”
“好嘛!你和兵娃儿回来之前打电话嘛!”
“要得,爸爸,你赶场慢点儿哈!”
向婷挂了电话。
雷苍山站起来,对着后面的张长路和陈水梅说:“你们听到了噻!哪里是我屋向婷说的嘛?你们一天都乱说!”
“哼,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造谣的成本虽然低,但造谣是犯罪!”雷宇天说,“犯了罪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莽,莽娃,我们幺女儿也是听别个说的,你莫当真。我们保证今后不说了!”陈水梅一听雷宇天说话就害怕。
“大湾的人是不是都晓得了?他们是不是都是听你们说的?”雷宇天说,“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我们也没有啷个说!”陈水梅害怕地说,“莽,莽娃,我们二到不得说了!”
“莽娃,都是一个湾的,说两句有啥子嘛?表叔不是没得啥子事吗?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陈四说,“你看你把陈表叔娘嘿得脸色都变了!”
“我哪里在嘿她?那是她自己在害怕!”
“莽娃,你娃儿硬是大变了啊?他们说你变了,我还以为只是变乖了,没有想到你硬是还变聪明了!”陈四说,“要是你老汉晓得了,怕做梦都要笑醒哦!”
“莽娃,你可以去警局问一下,我昨天好像听说前头失踪的人有消息了!”杨冬说,“当然,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你可以去看看!”
“真的啊?”雷宇天有些激动, 他正要想找他老汉,如果有官方参与,他也不用耗费心血。
“真假我也不能肯定,一会儿上街你去问一问嘛!”杨冬这既是岔开话题,也是给雷宇天提供消息。他不想他的车里一直吵架,弄得大家都尴尬。
杨冬这话一说,车子里顿时不安静了,好多人都小声议论起来。他想要的话题是转移了,气氛虽然不是尴尬,但变得有些怪异。谁都不大声说话,但谁都在说话。
“莽娃,要是有你爸爸的消息就好了!”雷苍山说,“他回来了就好了!”
“三叔公,爸爸肯定会回来的!”雷宇天说,“你放心嘛!”
“雾白雷长生硬是没有死啊?”陈水梅捂着嘴巴轻轻说。
“表叔娘,那怕不可能哦!三年多了,没有死啷个不回来yai?”陈四家里秦妹儿对着陈水梅的耳朵说。
“陈四儿,那个雷长生就算没有死,回来也怕是个老莽子了!”张长路压着声音。
“就是,没有死回来也怕是废人了!”陈四说,“不是废人的话,怕早就回来了哦!”
“要是雷长生回来了,看到莽子儿子长得恁个乖,怕笑都要笑莽!”
“你说啥子话哦?哪有人笑莽的哦?”
“啥子事没得?一个莽了十多年的娃儿都变精灵了!”
“也是哈!原来浪个丑的娃儿,呢哈儿变得恁个乖法子!他老汉回来都怕不敢认哦!”
雷宇天听着那些议论,他毫不在意。突然,车外面一个白影一晃而过。
“白毛灵?怎么这边也有?”雷宇天想起来了,曾经它们趴在杨冬的方向盘上,还是他把它们赶走的,“它们这是追过来的,还是这边本身就有?”
雷宇天现在弄不明白这个问题。看来,他晚上得来这边看看,看看这些白毛灵是怎么回事?
“吱嘎!”杨冬来了个急刹车,车子里的人都跟着颠簸起来。
“哎哟,杨冬,你个死龟儿!”陈水梅叫骂着。
雷宇天比别人快一步感知到危险,急忙用手护住雷苍山,雷苍山才没有被冲击力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