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算是见识到了销售的厉害了。
就从眼前这个中介的表现来看，自己压根对房子没有兴趣，却因为他一直的说，反而对他这个人有了兴趣。
结果对这个人有兴趣之后，还是避免不了看房子这一个环节。
也罢，反正也是在等段杰回来，就先听听这个中介说些什么。
杨明点点头，没有说话，拿起了那张新楼盘的宣传单。
一旁的徐莉则是抿嘴微笑，似乎觉得杨明拿着宣传单看房的表情有点逗。
“这是目前鑫达集团主推的洋房系列的楼盘，均价也就二万八左右一平，对于想要品质生活的人群来说，绝对是超值的！总体设计是不到十二层的低层，绿化面积达到百分之四十五左右，物业方面也是鑫达集团内部的专属物业，物业费也只有3.8一平米，相当划算！而且如果是这个月内就下定买房的话，还会有一个七折的车位，如果是……”
“那个，你叫罗友对吧！关于房子的事情，这资料上都有，我们在看，你还是讲讲段杰和他女朋友的事情吧！”
杨明也有点无语，这个罗友是真的厉害，一不留神，他又讲了这么多，真是使出浑身解数的在鼓捣自己去买房。
还好因为自己囊中羞涩，不然真的就心动了。
二万八一平的房子！
买个五十平米左右都要一百万，咋不去抢呢！
虽说杨明现在的工资不错，一个月也有个一万五左右，加上年终奖金，还有当年父亲殉职的抚恤金，手里的存款确实也有个八十万，但也买不起啊！
所以还是言归正传，说回正题。
罗友见杨明这样说了，他也就不好意思继续推销下去，于是便尴尬的笑了笑，终于说起了关于段杰的事情。
“这个段杰嘛，人很不错，踏实，能干，业务能力也强。要说他女朋友，也是因为他卖房子偶然遇到的。应该是三年前，推销清江华府楼盘的时候，段杰与他女朋友烟若澜相识，当时我们还说他运气好，居然在陪女作家看房子。结果没多久，他们两居然在一起了！好像是说烟若澜有一次看房子，突然因为低血糖晕倒，段杰捡了个便宜，把她送去了医院，悉心照顾了一阵子，结果房子卖出去了，他人也追到了。你们说，是不是很让人妒忌？”
罗友越说越激动，言语中是充满了对段杰的羡慕妒忌。
不过他的话是真的多，问他的他说了，没问他的，他也说了。
从罗友的话当中，可以得到一条有用的信息，就是烟若澜住在清江华府，有低血糖。
其他的信息都是已知或者没用的。
有低血糖，那表示容易晕倒，那她昏迷被人当成死亡塞在后背车里面也说的通。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货车司机报案后，尸体会消失了。
大概率是烟若澜从昏迷状态中醒了过来，然后自己打开了货车车厢，离开现场的。
当然，这依旧只是一种假设性的推断，并没有得到证实。
杨明在心里琢磨了一番，随后收拾下心情，接着问道：“那你可以听说最近他和烟若澜最近在吵架吗？”
“吵架？”罗友眉头一皱，寻思了一下，然后挠了挠脸，说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吧，应该就是2月4号的时候，他正准备带客户去看房子，结果来了电话，于是就安排其他人帮忙带客户。他则是去了卫生间打电话，我在旁边隐隐听到什么有风险，代笔，要有自己的东西，最后一次之类的。他当时说话的语气非常的激动，好像很生气。后来更是直接挂断了电话，说什么晚上回来好好说。”
“那后来呢？还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或者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杨明皱了皱眉，将罗友描述的内容稍微精简了一下，记了下来，然后又开口问道。
罗友闻言，连忙说道：“有！自从2月4号那天电话里吵完架之后，2月5号来，他整个人就像是整个晚上没有睡觉一样，一双熊猫眼。都是快中午的时候，他才说他女朋友不见了，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车子和人一同不见的。于是我建议他去报警，结果到现在，据他说都还没有结果。这几天上班，他也没什么精神，有几次带顾客看房，看着看着，把顾客都锁在了房子里，自己就走了。”
“这么离谱？”
徐莉就差笑出声来。
这已经不是精神恍惚来形容了吧，连顾客都不管了，还把人锁在房子里，确实离谱。
“女友失踪，精神不振，这也是正常表现。”
“不过今天他又不一样了！”
“哦？”
突然罗友来了个反转，语气也变了，顿时让杨明和徐莉都好奇起来。
“对啊，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好像不一样了，好像容光焕发了一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有喜事了呢！然后我问他是不是找到女朋友了，他说没有。那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却说不开心要过一天，开心也要过一天，那为何不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呢？”
“额……他这么说，好像真的没毛病。”
徐莉无力反驳，这个段杰的心态确实有点好了。
“突然间这样，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明则是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声。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啥也没说。咦，他回来了，你们直接问他吧！”
说话间，罗友一个抬头，只见门口有个人甩着钥匙，吹着口哨走了进来。
这人就是段杰。
同样是一身黑色西装，打着一个棕色领带，脚下一双大头皮鞋，头上油光亮光的。
这个精神面貌，可比昨天来警局报案时有活力多了。
“这人满血复活了？”
徐莉暗自打量着段杰，小声对着杨明说道。
“老段，这两位警官等你很久了，他们找你有事！我先去忙了！”
罗友说完，自顾自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操作起了电脑。
听到有警察来找自己，段杰连忙收敛了自己的吹口哨和转钥匙圈。
在定睛一看之后，认出了是杨明，于是他连忙走上前来，很是客气的说道：“原来是杨警官，让你久等了！不知杨警官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说话的时候，段杰的表情也没有了先前的那份喜悦，更多的还是疑惑。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与你女朋友烟若澜失踪有关，所以特地过来想找你了解一下相关细节。”
杨明没有直说发现了命案，而是说的一线索，一方面，是出于警方对案件保密的原因，不会轻易跟外人说案件的事情。
另一方面，他也是想看看自己这么说，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在听到杨明这么说之后，段杰立即眼神期待的问道：“那你们发现了什么线索，我又可以做什么？”
从他的这个反应来看，似乎很愿意配合。
但他所表现出的那个期待，好像又有点刻意为之的。
正常人在听到自己女朋友失踪后找到了一些线索，都会表现出喜悦之色，情绪也会有点激动。
可这个段杰只有期待，表情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喜悦的，相反，跟刚刚进门前那种自然的吹口哨，转钥匙圈的反应对比起来，这一刻倒是冷静的有点过头。
只不过杨明也不能确定是对方刻意这样的，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我们来这里，主要还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下你和你女朋友烟若澜的事情。就是失踪前她是怎样的一个状态，失踪后，她的亲戚朋友都有什么反应，她家里的情况又是怎样的？”
杨明直入主题，也没有多问别的。
现在他最想弄清楚的还是烟若澜到底有没有死，而要调查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从她的生活轨迹和性格行为入手。
一切的根源，还是烟若澜，只有把她找出来，现有的问题才能得到解决。
“失踪前？失踪前好像没有什么吧，就是写作上面的问题，她最近好像遇到了一些困难，迟迟找不到状态，导致写书进程很缓慢，粉丝在催她，编辑催她，发行方也在催她，还有各个合作商也在催。这就令她脾气也越来越暴躁，2月4号那天就跟我吵架，离家出走了。”
“你的意思是，离家出走是因为各方面的压力？”
徐莉寻声问道。
“对。其实你们别看有些作家表面很风光，一字千金什么的，每天在电脑上写几千个字就很赚钱，甚至实现财富自由。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自从跟她生活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当作家真的太不容易了。有时候为了一句话，几个字，她都要对着电脑半天，到处找资料，查典籍，还有一次，睡到半夜两点多，突然跳起来，跟我说她梦到了一个灵感，必须要记下来，不然就忘了……这种情况实在太多太多了。”
“这点我倒是同意，我毕业前写论文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每天为了论文绞尽脑汁。”
徐莉表示赞同，点头说道。
“不过最近就……”
段杰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深呼吸，微做调整之后，再次说道：“她失踪之后，家里变得非常的冷清，连她养的那只猫也不见了。至于亲戚朋友，她是个孤儿，父母早年就死了，她还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姐妹，可是那个姐妹好像是个舞女伴唱，自打她成名后，就没有跟她来往过，我跟她在一起三年，也就只见过一次。”
“舞女伴唱？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舞女伴唱？”
杨明眉头一皱，立即严肃的问道。
然而段杰却摇摇头，一副无奈的口吻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若澜家里说不定会有她们的合照，你们要不去看看？”
“好，我正有此意，莉莉，我们现在就去烟若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