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密的瓦岗军逼近洛阳,整座东都就像炸了锅似的。
越王杨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拨又一拨的使者骑着快马往江都赶,马蹄声把官道都踏得发烫。
江都宫里,虞世基捧着最新送到的军报,脸上却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皇上,东都又来告急了。
要我说啊,越王到底年轻,见着只蚂蚱都能当成大老虎。”
杨广歪在龙榻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芝麻大的事就当磨盘。
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可没消停几天,告急文书就像秋天的落叶似的,哗哗往江都飘。
这下杨广也坐不住了,赶紧派庞玉带着精兵往洛阳赶。
洛阳城里,守将段达正在点兵。
他一把抓住探子的衣襟:“庞将军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回将军,午夜准到!”
段达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盏都蹦起来老高:“好!
咱们夜里给李密来个包饺子!”
这时候李密军帐里,谋士柴孝和正急得直搓手:“大帅,与其在这儿耗着,不如直接去打长安啊!”
李密却盯着地图直摇头:“洛阳可是天下的心窝子,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当夜,庞玉和段达的军队像两把钳子似的把李密夹在中间。
瓦岗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口气退了三十多里。
混战中一支冷箭“嗖”地射中李密肩膀,血把战袍都染透了。
“大帅!”
亲兵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上马。
李密疼得龇牙咧嘴:“没事!
等老子缓过这口气...”
谁成想才过半个月,李密就带着人马杀了回来。
隋军压根没想到他能恢复这么快,被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逃回城里。
战后议事时,李密点了徐世捻的将:“老徐,黎阳粮仓是咱们的命根子,你务必给我拿下!”
徐世捻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大帅放心,要是拿不下来,我提头来见!”
当夜,一支轻装部队像阵风似的刮向黎阳,连个火星子都没惊动。
泰山道士徐洪客风尘仆仆赶到李密帐中,递上一封书信。
“大将军,”徐洪客目光炯炯,“如今昏君杨广躲在江都,正是天赐良机!
您该沿河东进,直捣江都,活捉那独夫,号令天下!”
李密拍案叫绝:“妙计!
比柴孝和的提议强多了!”
他当即写信邀请徐洪客留下相助。
谁知信刚送出,道士却神秘失踪了。
帐外亲兵匆匆跑来:“报!
王世充奉炀帝之命,带着江淮精兵杀过来了!”
李密一拳砸在案几上:“这下东进计划全泡汤了!”
军师愁眉不展:“主公,军中粮草不足,士兵们都在抱怨......”
李密仰天长叹:“徐洪客啊徐洪客,你这条妙计,终究成了空谈!”
李密被翟让推举为瓦岗军主帅,但这对兄弟却走向了殊途。
翟让心宽,甘居人下,可他的兄长翟弘却坐不住了。
一日,翟弘拉着弟弟质问:“天子之位,你若不要,何不让给我?
白白送给外人作甚!”
翟让只当没听见,转身就走。
这事传到李密耳中,他眉头一皱。
更巧的是,翟让的司马王儒信也劝翟让自掌大权。
李密帐下的左司马郑颋看准时机,凑到李密跟前低语:“主公,翟让留不得。”
“你的意思是?”
李密眯起眼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郑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十一月的一天,李密在营中设宴。
酒过三巡,他突然摔杯为号。
埋伏的刀斧手一拥而上,翟让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血泊中。
李密一不做二不休,把翟弘和王儒信也送上了黄泉路。
“主公未免太狠了些。”
有将士私下议论。
李密听闻后,立即召集众将:“非我无情,实为保全瓦岗!”
他挨个拍着将领们的肩膀,又分发金银安抚。
骚动渐渐平息,但人心已有了裂痕。
消息传到洛阳,王世充正在案前研究地图。
幕僚匆匆来报:“大人,李密把翟让杀了!”
“什么?”
王世充猛地站起,随即又颓然坐下:“可惜啊,他们要是内斗久些......”
他盯着地图上洛水的位置,喃喃道:“李密这小子,倒是个狠角色。”
几次交战下来,王世充发现瓦岗军反倒更加团结了。
他站在洛水边,望着对岸的营寨直跺脚:“这还怎么打?”
长安城里,李渊正听着战报。
裴寂拱手道:“主公,东都那边......”
“世民。”
李渊突然打断他,“你和建成带兵南下。”
李世民眼睛一亮:“儿臣明白,名为救援,实为......”
“记住,”李渊意味深长地说,“中原的鹿,可不能让他李密一个人猎了去。”
突然从江都传来紧急消息,隋炀帝遇刺身亡,宇文化及改立秦王杨浩为帝。
李渊听到这个消息,当场瘫坐在桌前,掩面痛哭:“我身为臣子,却不能救主,怎能不悲痛欲绝?”
说话间,泪水已经顺着指缝流下。
只是这眼泪里,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倒叫人琢磨不透。
要知道,炀帝在江都的荒唐事,早就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在宫里建了上百间华丽宫殿,每间都住着绝色美人,简直就像开了一家大客栈。
这位“贵客”今天住东厢,明晚宿西阁,整天泡在脂粉堆里。
侍从们私下议论:“皇上都快五十的人了,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这天太医又来送药,看见炀帝面色发青,忍不住劝道:“陛下连服春药三个月,龙体......”
“多嘴!”
炀帝摔碎药碗,“朕当年一夜临幸十个女子都不在话下,如今才三五个就......”
话没说完突然咳出血丝,吓得太医跪地发抖。
慢慢地,连炀帝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
有一天清晨,他突发奇想换上粗布衣服,戴着普通头巾在宫里闲逛。
走到镜子前时,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愣住了——镜中的人眼窝深陷,瘦得皮包骨头,哪还有半点天子的威仪?
当晚他带着萧皇后登上高台,指着满天繁星突然说:“爱卿看那颗紫微星黯淡无光,怕是有人要取朕性命。”
说完竟用吴语开起玩笑:“外头想杀我的人多着呢。
我虽然丢了江山,还能当个长城公,你就做沈后好不好?”
萧皇后温顺地给他斟酒:“陛下说笑了。只要您平安,臣妾怎样都行。”
月光下,她的顺从显得格外刺眼。
殊不知正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最终酿成大祸。
要是她早些劝谏,何至于......
又过了几日。
清晨,炀帝揽镜自照,忽然对萧后笑道:“这颗好脑袋,不知该由谁来砍?”
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难道朕连做个长城公的福分都没有么?”
萧后闻言大惊,急问:“陛下何出此言?”
炀帝却摇摇头,神色淡然:“富贵贫贱,苦乐轮回,本就是世间常态,有什么可惊讶的。”
此时江都城内,粮仓已见底。
随驾的士兵多是关中人,思乡心切。
炀帝明知中原大乱,却无意北归,反欲迁都丹阳。
士卒们听闻,个个愁眉不展。
这一日,郎将窦贤竟擅自率领部下西归。
炀帝闻讯大怒,急命卫士追杀。可逃亡者前赴后继,根本拦不住。
宫中,虎贲郎将司马德戡与直阁将军裴虔通等人也在密谋。
一名宫女偶然听闻,慌忙禀告萧后:“娘娘,外头人人都要造反了!”
萧后脸色煞白,颤声道:“你...你快去禀告皇上。”
那宫女战战兢兢来到炀帝跟前,跪地奏道:“启禀陛下,宫外将士们...”
话未说完,炀帝猛地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你一个宫婢,懂得什么军国大事?
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他阴沉着脸,冷冷扫视左右:“还愣着做什么?
拖出去!”
侍卫们不敢迟疑,当即架起那宫女。
可怜她连求饶都来不及,就被拖出殿外处死了。
虎牙郎将赵元枢,跟司马德戡、裴虔通他们串通好了,打算找个日子往西逃。
赵元枢和将作少监宇文智及是好朋友,就把这密谋告诉了他。
宇文智及听了,微微冷笑一声,说:“那皇上虽说荒淫暴虐,可威令还在呢。
你们就这么逃,怕是跟窦贤一样,白白送命。”
赵元枢皱着眉头,着急地问:“那可咋办?”
宇文智及眼睛发亮,说道:“如今隋朝气数已尽,英雄都起来了。
咱们这一起密谋的,眼下就有好几万人。
要是趁机起事,小了能称王,大了能称帝啊!”
赵元枢想了半天,才说:“要干大事,得有个主帅。
我看啊,也就你们兄弟能担这责任。”
宇文智及点头说:“这事儿还得跟我哥哥好好商量商量。”
赵元枢就出去了,把这事儿跟同党们说了。
司马德戡他们一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纷纷赞成。
大家心里都燃起了一股劲儿,觉得这是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赵元枢又跟大家合计了一番,觉得宇文智及说得在理,要是能成事,那可就飞黄腾达了。
于是,他们又把宇文智及约上,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朝着化及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想象着未来的好日子。
到了化及的居处,众人都有些激动。
他们心里明白,这一推,要是成了,可就踏上了一条新的道路。
他们带着期待,带着决心,想把化及推上了帅位。
化及这人胆子小,突然听到这个谋反的计划,一下子大惊失色。
心里那是怕得不行。
不过呢,身边的党羽一个劲儿地怂恿他,智及也在旁边使劲劝他,说这事儿可行。
化及犹豫了半天,才勉强答应下来。
德戡得到化及的允诺后,马上出去把骁果军的军吏们召集起来,把谋反的计划跟他们说了。
那些军吏听了,齐声说道:“我们都听将军的!”
看来大家都已经准备好要大干一场了,就等着约定的日子到来。
再说炀帝这边,他也不是傻子,心里也防备着有人谋反。
他还懂点星象学,经常大半夜起来看天。
有一天夜里,他看到天象不太对劲,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太史令袁充叫来。
炀帝着急地问道:“袁充,你看看这星象,到底咋回事?”
袁充赶紧趴在地上,眼泪都下来了,说道:“陛下,这星文太凶险了,贼星离帝座特别近,恐怕灾祸马上就要来了。
只有多做好事、修德行,才能消除灾祸啊。”
炀帝听了袁充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慢慢走进偏殿。
进了偏殿,他低着头,不停地叹气,心里又着急又无奈。
他知道这局势恐怕不太妙了,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啥好办法。
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在便殿里,沉浸在这忧愁之中。
回顾过去,见王义就在身旁,炀帝便跟他搭话:“你知道天下即将大乱吗?
为啥不跟我说呢?”
王义听了,眼泪汪汪地回答:“天下大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我不过是在深宫里当差的小臣,哪敢掺和政事呀。
要是我早早越界说了,恐怕我骨头都早烂了。”
炀帝听了,有些动容,说道:“你现在就直截了当地跟我说,让我心里有数。”
其实啊,这时候说这些,已经晚啦。
王义应道:“等我写个文书奏明皇上。”
说完,他就退下了。
第二天,王义就当面呈上了一封信。
这信是不是王义亲手写的,谁也不清楚。
不过,信里对之前朝廷各种弊端的批评,那可是既深刻又直白。
皇宫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
王义双手捧着信,神情有些紧张。
旁边的小太监瞅了他一眼,小声嘟囔:“王义啊,你这可真是在玩命啊。”
王义咬咬牙,啥也没说,直接朝着隋炀帝的书房走去。
信里是这么写的:“我原本就是南方楚国一个普普通通、没啥本事的老百姓。
赶上陛下圣明治理天下,我也没顾得上自己咋样,就想着入朝给陛下效力,能在陛下身边伺候这么多年。
陛下对我的恩宠,都超过我原本的期望了。
我虽然没啥文化,但平时也喜欢看看经书,多少知道点善恶的根源,也稍微明白点国家兴亡的道理。
承蒙陛下垂问,我才敢把这些心里话都说出来。”
王义把信交上去后,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不知道隋炀帝看到这封信后,会有啥反应。
隋炀帝坐在书房里,翻开了王义送来的信。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高兴。
旁边的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封信……”
隋炀帝啥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攥着信。
隋炀帝看完信后,到底会有啥反应呢?
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