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愿霖就那么望着院中的人，也不说话，直把云璟珩看得头越来越低。
这才信步走过去，俯身到云璟珩身前，问：“那萤火虫灯笼，没有我的吗？”
云璟珩略一迟疑，抬起头，对上顾愿霖似笑非笑的眸子。
倒是没看出几分怀疑。
云璟珩有些惊讶，顾愿霖竟然没有质问他。
暗自舒一口气，他将身后背着的手拿出：“有的，给你。”
一盏闪着暗绿色萤光的灯笼出现在顾愿霖眼前，仔细看去，白色绢纸上写着几个墨字。
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是那晚舞剑送花时，云璟珩回赠给他的祝福。
顾愿霖就着他的手握住提柄，勾唇道：“这是你亲自做的吗？”
“嗯。”云璟珩点点头。
“萤火虫不好捉吧？”顾愿霖轻抚着云璟珩的手，眸光突然沉了下来，“手上划了那么多伤口，是不是又没上药？”
“没事……小伤而已。”云璟珩倏然抽回手，用衣袖遮挡。
不给顾愿霖再次开口的机会，他急着说：“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顾愿霖拿他没辙。
“喜欢就好。”云璟珩拉住他的手，眼中充满光亮，“这次，萤火虫不会再消失了。”
顾愿霖猛得怔住，从胸腔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快速填满膨胀，堵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云璟珩总是能一次又一次，让顾愿霖感动到无法自拔。
他不敢想象，如果终有一日要离开云璟珩，他是否能够承受？
表面上是云璟珩依赖自己，可只有顾愿霖知道，自己是有多离不开云璟珩。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迈出的那一步，究竟是对是错。
见顾愿霖良久不说话，云璟珩以为他又回忆起了伤心往事，确认四下无人，双手环上顾愿霖的脖颈，蜻蜓点水般吻上了他的唇瓣。
一个填满爱意、充斥安抚的吻。
顾愿霖紧握的拳慢慢松开，眼中的神志一丝丝回拢。
哪有那么多对与错，只要当下是对的，那么不管来日如何，一切都是值得。
抓起云璟珩的手腕，顾愿霖带着人来到自己房中，反手将门从里面锁上。
“锁门干嘛……”云璟珩不解。
顾愿霖不回答，反问道：“刚才真是凑巧带玉安过来的？”
云璟珩没想到他此时还会翻旧账，一时没准备好说辞，手指绞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是凑……”
“想好再说。”
“巧……”云璟珩咽回了后半个字。
他抬眸看顾愿霖身后被反锁的门，又想到上午被顾愿霖拉住打的手心，脸颊瞬间通红。
只得放弃抵抗，支吾道：“不是……我……故意带他去的。”
“为什么？”顾愿霖凑近，明知故问，“你怕我向爹娘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还问。”云璟珩偏过头去。
顾愿霖进一步凑近，近到紧贴着云璟珩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快速跳动的心脏，在他耳边呼出热气：
“有些话，我就是喜欢一遍又一遍确认。”
“云璟珩，你爱我吗？”
云璟珩浑身像被雷电击中，一股异样的感受瞬间涌遍全身，他颤抖着唇，调动浑身的每一处血肉，坚定地答道：“我爱你，顾愿霖。”
“那，”顾愿霖捧起他的脸，注视着那双惑人的眸子，“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你的，所有。”
“所有……”
“是，云璟珩，我不是君子，我爱你，我想要你的一切。你嘴上说着爱我，可你的身体却总做着要抛弃我的事，你很不乖。”
云璟珩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所以，”顾愿霖声音渐沉，“我要你完全属于我，我要和你完全相融，就像骨头融进肉里，每一寸骨血都难以剥离。”
云璟珩再懵懂也知晓顾愿霖的意思，是他不够坚定，是他在顾愿霖经受挣扎终于打开心门接受这段感情时，又自以为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怯懦退却。
对不起。他在心中说道。
口中却轻轻地回答了顾愿霖：“我愿意。”
“真的？”真的等到了回答，顾愿霖又生出些惶恐。
“是……”云璟珩面颊滚烫，将头埋得很深，声若蚊蚋，“只是……我不会……”
顾愿霖眸中闪现精光，眼尾勾起，噙着一脸坏笑。
“没关系。”他一把揽住云璟珩的腰，将人打横抱起，“你不会，我教你……”
烛火在顾愿霖身后骤然熄灭，只有月色透过窗纱，将缠绵的身影映在墙壁之上。
金剑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
因为是第一次，顾愿霖没敢把人折腾太狠，后半夜便搂着满头大汗的人，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打在云璟珩微微发红的脸上，刺得他眉头蹙起。
顾愿霖扯过纱帐，为他遮住刺眼的光芒，又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这才起身穿戴，出了房门。
这个时间，顾父顾母应该已经用过早饭，他此时去说这件事情，就算惹他们生气，也不至于因吃不下饭而损坏身体。
很快来到人门前，房门半掩，花想容正在桌前喝茶。
顾睿则在摆弄那棵富贵竹。
“你要是恢复不了原貌，今晚就去书房抱着书睡吧。”
“不会不会。”顾睿将竹棍插在盆栽正中央，使劲把两边的竹叶往中间扒拉。
竟还真像那么回事。
顾愿霖失笑，心中不觉少了几分忐忑。
“爹，娘。”他推门而入，正色道，“我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同意。”
说罢，他不待二老反应，“扑通”一下跪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