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聊聊
“没错...这儿的人都很忙，这世道活的并不容易。”这位僧人也应和着，他的话显得稀疏，安静的坐在亚瑟身边。
...
“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指了指那些坐在雕像前的身影：“你们是一起的吗？”
“不..不..”那僧人笑着摇头。“哦！”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掉了自己的眼镜，露出了那一对奇怪的眼睛。
他的右眼已经完全浑浊了，只剩下没有光泽的死白，而左眼，则是一只泛着猩红色泽的义眼。
中心处点着红光，周围却都是一片片金属构成的结构，显得很是简陋...
“看，他们反对使用义体的行为、抗拒...但我不一样，我感谢义体，如果不是这小东西，我就瞎了。”僧人依旧乐观的笑着，饶是那对诡异的双眼，都并没有破坏他周身的平和。
“抱歉...我是说...也许我能帮帮您。”看着对方眼眶中那畸形的景象，亚瑟说道：“民用级的义体用不了多少钱...或许一千出头...”
“不..不..朋友。”摆手，僧人拒绝了这个提议。“能陪我聊聊，就很好了..像现在这样..聊聊..”
亚瑟并没有追着说什么，只是视线又转移向了周围的树木。
...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是那僧人打破了安静。
“真是了不起...”他没头没脑的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美丽的景色，出声赞美似的。
“什么？”亚瑟有些奇怪的看向他，那僧人并没有再带上眼睛，正像亚瑟一样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我是说..你呀..”僧人笑着解释：“您真是了不起，竟然会想着帮助一个陌生人。”
“哈...”笑着摆手，亚瑟摇头说道：“这没什么，只是..随手..嘿，抱歉，但就是这样。”
“但依旧很了不起..先生。”这位陌生的僧人也并没有纠结亚瑟对赞美的推辞，接着说道：“您已经找到了自己..不是吗？这一样了不起...”
...
又是一阵安静的静谧..有风拂过树梢..沙沙..
如果不是不远处那巨大的金属佛像，这里几乎会让亚瑟忘记身在何处。
“你还活着..对吧。”依旧是僧人，但这次...已经是莫名其妙了。
“当然！”疑惑的看向对方，话及生死，似乎有些挑衅的意味。也就是亚瑟现在心情还不错，如果不是这样，他可不是好惹的。
“抱歉...”张开双手，那和尚急忙解释道：“都是些经书上的东西...生呀...死呀...说的不明不白。”
无奈的笑了几声，亚瑟也为自己刚刚的行为道歉...这才接着说道：“我们这样的人..”摇了摇头，他的视线看向了远处：“并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
“多么简单的问题啊...多么简单的问题。您还活着...记得吗？就像您说的那样。
现在、以及未来...您还活着。”僧人的话可能太过深奥，亚瑟只是听着，看着周围那久违的自然，他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
“知道这些还不够吗？人就可以顺利的活下去了...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
时间依旧在流逝，当亚瑟悠悠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位僧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仰头看了看天色，亚瑟站了起来，朝着公园外的方向走去...夜晚，他准备去看看公司广场的那些全息投影，他早就想靠近看看了，那是夜之城的东西。
至于那位僧人的话，他并没有反复纠结，只是把它放在了角落中，换句话说，他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早已过了被古怪哲学颠覆世界的年纪。
死亡教会了他很多，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死亡，还有那些他目睹过的死亡。
死...或许会遥远，但它真的并不复杂——太阳会升起...照亮人的身体，或坟土...他就亲眼看着。
摩托声并不吵耳，在引擎微微的震动中，亚瑟又将车停在了距离公司广场不远的街道上。
他就那么踱步，沿观景阶梯走上了广场高台。
过去开车时，他也曾无数次路过这里，天上那些庞大的金鱼姿态流畅，从遥远的黑暗中浮现，又消失在遥远的黑暗里。
应该是时间还早的原因，这里显得空空荡荡，环形的观景走廊中央，是一片由玻璃构成...巨大的圆形。
鱼群就在它上方游动，给人种波光感...
虽然这唯美的景色会被周围那冰冷而张扬的公司广告破坏些许，但...这就是夜之城。
更遥远的天空中，甚至还有划过黑暗天幕的射灯，所以在这里...你看不到星星。
久违的，亚瑟带上了那本纸质的日记本，就依靠着观景环廊的扶手，又掏出了铅笔。
白色的纸面上，是天空中的金鱼、还有那一座座公司的大厦...或许是颜色的原因，这幅画看上去，就像是描绘了某座海底的城市。
效果如此，亚瑟对此很满意。
“我们还是走上了老路...”
他写起了日记。
“危险的路...
有人要死了，可能要死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死亡并不常见，就像是....戴维？
该死，我连名字都记不清了，那家伙性什么来着，还有戴维那张脸...他喝了酒好像会放屁？可能是他...对，他是个赌棍，跟斯旺森臭味相投...
...
我只能等待...结果。我能去找个挡风的地方...或许没用...但我应该不会放弃...
老本行就是这样，而且农民...似乎也变得更加困难。但我得说，老本行更好干了，前提是得有脑子...呃...我不喜欢思考。
老亚瑟也得长大，啊？”
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日记本，亚瑟有些发愣，他以前并不这样写日记...就像是在和谁说话。
合上，亚瑟把它塞回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