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天撕碎了传送符之后,几乎是狂奔进石殿之中,她唯恐自家的小师叔真的追了上来。
大厅内,两个少年人仍然站在围住钱多多的位置,听到她的脚步声,几乎同时向她转过去。
只不过此时这两个人一个手中提刀,一个手中提剑,显然是刚在大厅中打架比试结束。
应拭雪的雕雪刀法如今可谓是恰如行云流水,举手之间都有雪花飘落,他的招式与楼青山有很大的差别,他几乎每一招劈砍寒光过后就是雪霜,奔腾的气浪几乎将人能够带入至冬月里,那股寒冷直逼人的骨缝之中。
楼青山经常会被动的进入一种状态,纵然他的剑一向以快为着称,可骨缝中遭到了寒冷,挥舞剑之时,动作就会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眼下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再挥出一剑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劈头盖脸的鹅毛大雪向他的头上砸去,顷刻之间,如瀑的墨发就在这一刻附上了一层雪花,从远了瞧去,好像他满鬓霜白一般,倒是从原本的潇洒肆意多了一些仙人的清冷。
李兰天这一次练剑足足在山脚待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对于这两人来说,他们也有了非一般的进步。
李兰天就光这么扫了一眼就能够看出应拭雪如今的雕雪刀法应该已经在第五或者六层了,和先前他的出招形如天堑。
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点的提升,自己若是提着长剑迎上去,恐怕也不能够灵活的躲开,除非自己身上燃起灵火刚好化解它的寒霜。
那这种时候遇到对手只能看运气了,如果运气好,自己的属性刚好克住对方的属性,打起来就会轻松许多。
两人见到李兰天之后纷纷收刀收剑。
应拭雪面上少见的多了一丝笑意,往日里的冷肃和一本正经都在打败对手之后,短暂的消失了。
他这可以说是报仇雪恨了,毕竟在他的心里,楼青山一直都是一个刚好压在他修行路上的大山。
当年败在这人的手下,不单单是自己的修为不够,更是自己刀法的不成熟,而如今,他成为了北域刀宗的宗主,担子重了,就更不可能输在这人手里,否则他应拭雪就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也不配站在如今的位置上。
“你终于回来了,若不是在灵网上没有见到跟钱家有关的帖子,我们就要以为仙盟要因为你和钱家打起来了呢。”
楼青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率先开口道。
应拭雪见自己被他抢了一句,又拧着眉头,冷冰冰道,“钱多多此人,从初见之时,她就给我一种很明确的商贾的重利之感,看不出半点真诚。”
李兰天叹了口气,手搭在少年人的肩膀上,“不是啊,哥们,你既然有感觉,你怎么不早说啊?那我们也能多对她提防一下。”
应拭雪斜眼看她,“我不说,你就猜不到了吗?你不是李兰天吗?”
“……”
“我李兰天的天,是天空的天,不是天道的天,我怎么可能知道时间万事万物的因果啊。”
李兰天把从仙盟盟主和周治淮那里听来的与钱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两个少年人的面色越来越黑,最后纷纷握住刀柄和剑柄,骨节咯吱作响。
应拭雪声音低沉,表情冷肃,“所以咱们下凡间的任务是要解决钱家邪神的事情?”
李兰天摇了摇头,“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去凡间与我的修行有关,我师父的意思好像是想让我感受一下红尘道,可是我对红尘道并没有什么理解,我认识的凡间也并不潇洒美好。”
想起曾经饿殍千里尸横遍野的画面,李兰天就会下意识的把红尘道与苦难相联系,但是根据她从灵网上搜索到的消息,这完全就是两种道路。
楼青山理了理头发拍掉上面的雪花,“我记得你们宗门应该还有一个人吧,他不也是从凡间上来的吗,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看上去像是世家出来的人。”
“沈修言?”李兰天和应拭雪异口同声的提起了这个名字。
前者掐指算了算时间,“咱们在这已经过去约莫两个月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二师兄应该已经生了。咱们结婴之后下凡间的时候,沈修言肯定也会有进步,彼时答应了他,那就一定要带上他。”
应拭雪满面愁云,想起了那个男人大着肚子的样子,“你们二师兄生了孩子后,再去见他时是不是要带些满月礼周岁礼。”
李兰天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思索着应该给小孩子送什么,“肯定要带啊,毕竟是他亲生的,怀胎好几个月才生下来的呢。”
楼青山越来越听不明白他们之间的话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谁生孩子?你们二师兄的灵兽吗?”
李兰天颇为同情的看着他,“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是我们二师兄生孩子,生的是个人。一句话来说就是,他认识了个有鹿蜀血脉的妖,可以让男子受孕,所以就生孩子了。”
楼青山怔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击中了。
应拭雪和李兰天全然没有要安慰他的打算,两个人对视眼就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兰天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到这间屋子里了,推开门的那一刻,却发现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飘满了灰尘,几乎与她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就连桌上的书也没有移动。
不过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并非是修炼功法。
她默默的从储物袋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各种灵材,最后抱着一口锅放在房中。
她要开始制香了。
上一次制香的时候还是在万灵山,那时她刚刚踏入地水界,心里装的只有万灵山上的同门和山上的灵兽。
她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再捡起这份制香的手艺,自己就已经和最初在问仙台上时有了天差地别。
少女默默从怀中掏出那半截粗香。
独特的桃子气味缓缓在空中释放。
这是她真正的底牌,也是将她带入修行路中的通行牌。
少女轻轻用如今已经生了茧子的手指触摸这根粗香的表面,感受到细密的纹路,心竟然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她记得那个幻境,那场在三十三重天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