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你？”
石莲花惊愕的睁大眼，头像个拨浪鼓来回扭动打量身边的她和厅中的少女，声音颤抖，“你……以前怎么会这么瘦。”
李兰天无所谓道，“吃不饱啊，入道后吃好的喝好的，每天还拉着老牛在整个山头乱跑。这两年长高了起码……”
她抬手比量，“一个头吧。”
沈修言见过这时候的李兰天，但是他没想过李兰天在去问仙台之前遭遇的是这种事……身边又是这种人。
他记忆的她，确实瘦弱，可这两年随着修行路上的成长，他心里的李兰天早就是炽烈如火的红衣身影。
是能和她打打闹闹的同门，是能让他放心托付后背的人，亦是他遇到危险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人。
他们从不讨论彼此在凡间的过往。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李兰天最初面黄肌瘦，眼角挂着泪的模样。
厅中几人重现了当年的画面，少女被关进红轿子的无助，伤心，不甘，最后属于修士的第一道火苗爆发，她终于逃出了那座赤色牢笼。
水镜前所有围观这一队的修士都不由得被揪住了心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些凡人的污言秽语，那少女的泪和拼尽全力奔跑的喘息声，都让他们不禁握紧了拳头。
修士本就自视甚高，瞧不起凡人，如今见了凡人摧残尚在萌芽的修士，他们也被气的抓耳挠腮，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把这些凡人全拍死。
更何况那个被逼迫的少女不是别人！
是如今在天下大比中名声鹊起，打败剑道这一代第一人楼青山，又把仙盟的结界炸碎，将一众围观群众都送进药王谷手里，甚至还领着两个队伍解决了金刚土难题的……李兰天！
现如今谁来提及李兰天，他们想到的都是那抹从黑灰中涅盘的红衣身影。
谁会想到在这厅中被凡人欺凌至此，甚至要绑走拉去给人做妾生孩子的也是她？！
修士中有人再忍不住一拳垂在桌上，手中酒盏撵成了粉末，怒声吼道，“岂有此理！修士能入修行路，本就是天道垂怜却又逆天而行，种种辛苦不易，万般心酸泪，他们生若蝼蚁，又怎敢拦龙虎之路！”
“可恶！他们也配？！什么老东西还敢肖想李兰天？！”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这次天下大比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小李道友，他们怎么敢的？”
沈修言更是握紧拳头，想要直接冲下去亲手收拾几人，幸而石莲花死死拦着他，否则他就要亲手把这幻境毁了！
锦衣少年气的嗷嗷直叫，“李兰天，你等着，以后咱们有机会下凡间，我一定帮你报这个仇！”
李兰天笑了笑，“有意思，沈少爷忘性真大，大师姐已经帮我出过手了啊。”
厅中景象已经幻化到白发老者的一阵风将张大张二吹击到墙上。
修士们看的群情激愤，拍手叫好。
李兰天微眯着眼，想起后来要发生的事，心道不妙。
马上就要到她拜入万灵山的考核了，那里面有她制香请大圣的过程，此事是她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
要立刻结束这场对她的考验！
“小莲花，咱们换一下位置。”
石莲花没有犹豫，立刻起身，眼里满是担心。
红衣少女坐在正中，依旧是那股子洞若观火，安然自若的态度。
她握紧惊堂木，一拍！
“咣——”
厅中画面突然定住。
李兰天冷笑道，“曲风道人，你不必用这种方式考验我。方才你的问题，我可以直接回答你。”
老者沙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道友也是局中人时，又当如何断案呢？”
“断案？”
李兰天扬起嘴角，眼里仿佛藏了刀子，冷厉肃杀之气随身而起。
“我为什么要断我自己的案？”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我承认当时自己的软弱无能，也接受眼含泪水的自己，现在的我不会否定过去自己做过的任何选择。”
望着那道静止的素衣身影，是少女正倔强的抹掉泪痕。
李兰天眉目舒展，眼里流露出一抹温柔之意，轻声道，
“她已经很努力了，不能连现在的我也去欺负她。”
“我等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果由因生，应随心而行，当时的我已经是最好的选择，纵然我是局中人，亦是听心而为，无畏无悔。”
“曲风道人，我倒是想问问你。”
少女忽而勾唇，声音冷厉，“你到底在遗憾些什么？”
“这个惊门，我看不出断案之公正，反而写满了你的不甘和悔恨。你在恨自己不得长生，还是在恨我们这群人，仍有以后？”
“前辈，放过自己吧。”
话音方落。
三个少年人周围的一切景象全部化成飞灰，就连头顶的金光结界也消失不见。
李兰天扫了眼不远处仍然困在结界中的妙笔楼众人，扬了扬眉，“走吧，去拿属于咱们的法印。”
沈修言还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周围，主动凑上前，“法印是什么？咱们不是说不要法印吗？现在又要了吗？”
石莲花嫌弃的将他推开，亲昵的挽住红衣少女的手臂，“沈少爷，那客气话你都听不出来，你到底是怎么跟我家好兰天混到现在的？不要法印我们怎么出去找应拭雪他们啊。”
“啊？你的意思是法印是钥匙？那为什么叫法印啊，这曲风道人人都死了，怎么还整这些哑迷。”
他小声唠咕几句，快走几步凑到红衣少女的另一侧，略有不满，“我和李兰天是同门，什么叫跟啊？我们过命的交情。”
石莲花冷笑道，“哦，那不知道是谁做个菜还要排挤一下我们好兰天。”
她说的是刚才幻境中的事。
沈修言当即面红耳赤，打量李兰天的表情，支支吾吾道，“当时我也不认识她啊，再说了我说话一直这样，不然我家里怎么给我起名修言，我还没修好，你们就不能包容我一下！”
“诶？你欺负人还理直气壮的？！李兰天能忍我了忍不了！小邪，给我咬他！”
少女一声令下，小蝎子从莲花冠后的紫纱中爬出，一跃跳到锦衣少年的肩膀上。
小爪子胡乱挥舞，扒拉开衣襟就钻进少年的里衣中，急得沈修言痒的抓狂。
“啊啊啊——石莲花！！！”
“李兰天你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