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阿姨也平静下来,她心里感动,可此时不是说谢谢的时候,她让陆乔歌休息,她和邵乐等人一起收拾。
陆乔歌正好有话和张慧心说。
于是拉着她坐在一边。
这个季节南方只要不下雨,晚上是很舒服的,尤其是陆乔歌在的地方,连蚊虫都没有。
张慧心声音哽咽的和她道:“乔歌,这么远来,你们都辛苦了。”
一颗心也是乱糟糟的,她和家人有一肚子话要讲,可看到她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乔歌没和她绕弯子,直接声音温和的问道:“张姐姐,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你的事儿。当然了,主要也是看你的想法,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张慧心摸了这肚子,苦笑着说:“我能怎么办?我即便回家也是我妈和我弟弟的负担。”
陆乔歌:“负担不负担的你先不要往这方面想。冯阿姨既然反映到组织上,她有心里准备,我们也肯定要管到底的,你就说你现在的想法。”
张慧心闻言一怔,她看着油灯下陆乔歌亮晶晶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仓皇不安的心一点点的安稳下来。
她攥紧双手,声音沙哑地说:“我我……我能和范天宝离婚吗?”
“为什么不能?”
“我……我担心他不同意,然后伤害我妈和我弟弟,甚至还会伤害你们,他那人心狠手辣而且还擅长摆弄蛇……”
陆乔歌摆摆手:“你不要考虑这个,我们都到这里来了,显然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告诉我,你离婚是一时冲动,还是想了很久?”
张慧心看了一眼在那边忙着收拾碗筷的母亲,声音压抑带着悔意:“我当年结婚就是冲动了,嫁给范天宝之后我才发现离婚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婚姻也没那么简单,不是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的。
这边的情况是,男人要是不要女人了,那是一扔一个准,可是女人要想离婚,男人不同意,那这辈子都别想了。
结婚的女人除了生儿子,就是一件物品,哪怕你比他还能干,家也是你在养,可是主动权还是在男人身上。
他想骂你就骂你,想打你就打你,想不要你也没地方说理去,但你想要离婚,对方不同意,女方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是组织上也不支持,我找公社都没人支持我,公社的办事员还将我送回范家。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能出门,而且范家人重男轻女,我要是不生出个儿子来,他们能折磨死我。
这种日子太痛苦了,如果不是我还牵挂我妈我妹妹和弟弟,我早就自杀了。”
张慧心声音不大,也不敢被冯阿姨听到,但是这就是她此刻心里的想法,对着母亲都没办法说出口,可对着陆乔歌却这么容易的说出来,刚才母亲说了,乔歌是街道办最优秀的干部,解决问题的能力很强,她刚才也看到了,几句话就让李村长逼着老太婆闭了嘴。
当时她准备装昏倒好下山的。
但都没用到这个办法。
陆乔歌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既然如此,一切都交给我,争取让你们断的干干净净。”
“真的吗?”张慧心眼眸闪亮的问道。
“真的!”顿了顿,陆乔歌又说道:“假如范天宝不同意,或者威胁或者哀求你,你怎么办?”
“对了,还有范老太太,跑过来找你麻烦或者也跪下来求你怎么办?”
张慧心咬牙切齿:“我跟她们撕破脸,不让我好,那就谁都别想好!”
陆乔歌笑了:“不用撕破脸,我告诉你,到时候怎么办……”
陆乔歌凑近张慧心,压低了声音和她说了几句话。
张慧心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乔歌。
陆乔歌对她点点头,随后说:“张姐姐,早点休息!”
张慧心没敢去追问陆乔歌,这时候陆乔歌已经笑呵呵的和张副社长说起了农村副业如何开展的话题。
没有矛盾没有对立,当地的村长和副社长也没护着本地人敌视他们,此时都和蔼可亲的与陆乔歌保证,不管如何,他们樟树公社都会保证公正不偏袒。
小顾心里想,这就是本事啊。
而此时的山林,漆黑的没有一点光亮,不管是远处的山峰还有近处的树林,都好像潜伏在夜色的妖魔,似乎下一刻就能扑过来要人的命。
范天宝不知道自己被青蛇拖到哪里来了。
但是青蛇没走,他爬起来的时候,也辨不清哪个方向,但这里太危险了,万一被大东西看到,他就完蛋了。
可是刚要一抬腿,那条青蛇嗖的一下就扑上来,可怕的是,旁边还有两个东西,似乎是小鸟轻轻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夜色中,远处没有光亮,但是他的面前却是神蛇阴森森的眼睛。
看着就胆战心惊。
而且,旁边还有眼睛,虽然不阴森森的,但看起来还是很吓人。
范天宝跪倒哀求好话说尽许了无数的愿,青蛇都无动于衷。
就这么的,他生生的熬了一夜,连睡觉都不让,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青蛇。
想要抓住它,那是不可能的。
以前就差点被它给咬死,还是他哀求它才发现这蛇通人性听得懂人话。
当天边露出一缕曙光的时候,李村长带人已经端着蒸好的菜包子和米粥来到了大队部。
昨天大部分人都是在大队部睡的。
王副社长和办事员本来想去他家,可愣是没去,就在大队部对付了一夜。
温度不冷不热,只要有行李,还算可以。
早晨起来的张慧心意识到,她真的下山了,真的见到了家人,而且顺顺利利。
而且李村长,那个重男轻女大谷溪的一把手喜欢煽动村民和外来人对抗的李村长,满脸都是笑容,竟是没有一点不高兴。
也许因为王副社长的关系,可是那个王副社长她也知道,上次她去公社回来之后就意识到,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她是女人,是范天宝的老婆,是他的私人物品,生死都要由范家说了算,哪怕是这个年代,他们也是这个观念。
他们更是看不起女人,而樟树公社的妇联就是一个摆设,妇联主任又怎样,也会被丈夫婆婆打的鼻青脸肿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