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安笑着抽回手,转身看见年年正踮脚够书架顶层的画册,赶紧走过去抱她起来:“想看《清明上河图》?等会儿让爸爸给你讲画里的小摊贩。”
楼下的包子刚出笼,白汽裹着肉香漫到院子里。张妈正往石桌上摆碗筷,看见陆星眠举着星星石头跑过来,陶土的凉意在晨光里泛着润色。
“张奶奶,我的石头会发光!”小姑娘把石头往阳光下凑,果然有细碎的金粉闪出来——正是陆星昭画室里的颜料。
“是我们眠眠的石头有魔力呀,”张妈替她擦手心的汗,“快尝尝桂花糖粥,凉了就不甜了。”
陆星眠刚捧起碗,就看见乐乐举着半个肉包冲过来,包子馅的油汁滴在他衣服上,像朵小黄花。
“给你咬一口,”乐乐把包子递到她嘴边,“这是张奶奶特意给我留的,里面有两个虾仁呢。”
陆星眠咬了一小口,嘴角沾着油星:“乐乐哥,你的奥特曼辫子散了。”她伸手去拽他头发上的红绸带,两人闹作一团,差点撞翻石桌上的醋瓶。
林澜端着酱菜出来时正好看见,故意板起脸:“再闹就把你们的陶土作品全收起来,让张奶奶拿去种花。”
两个小家伙立刻乖乖坐好,乐乐还不忘把自己的包子往陆星眠碗里推了推。
“还是姑姑说得对,”年年慢悠悠喝着粥,彩笔在指尖转着圈,“等会儿我教你们剪窗花,剪好了贴在储蓄罐上,比奥特曼还好看。”
陆辞年刚喝完姜茶,听见这话笑着点头:“年年这主意好,等会儿爷爷给你们找红纸,再把星辞的砚台拿来,让你们沾着金粉画画。”
他说着往许念安碗里夹了个糖包,“念念多吃点,早上熨衣服累着了吧?”
许念安刚要开口,就被陆星昭抢了先:“爸您偏心,我也想吃糖包。”
他往自己碗里扒拉粥,眼角却瞟着许念安——她碗里的糖包已经被偷偷掰了半块,正往他盘子里送。两人的指尖在桌下碰了碰,像交换了个甜甜的秘密。
张妈把乌鸡汤端上来时,砂锅里的热气裹着红枣香,陆星昭赶紧先给林澜盛了一碗:“妈您多喝点,补补身子。”
又给许念安盛了半碗,“你昨天说想喝清淡的,我让张妈少放了当归。”
“还是星昭疼人,”林澜喝着汤笑,“不像你爸,昨天还说我戴玉簪显老。”
陆辞年立刻举着勺子投降:“我那是说玉簪太亮,衬得你皮肤像小姑娘,怕别人看不出你是孩子妈。”这话逗得张妈直乐,手里的汤勺都差点掉了。
正热闹着,陆星辞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校服穿得整整齐齐,袖口的补丁被晨光描出细边。“爸,我的古琴谱改好了吗?”
他往陆辞年身边坐,刚拿起包子,就被乐乐塞了块桂花糖,“来弟弟,吃这个,比你的陈皮糖甜。”
陆星辞把糖放进嘴里,脸上露出点笑意:“等会儿我教你弹《茉莉花》,学会了能哄星眠妹妹睡觉。”
陆星眠一听立刻拍手:“我要听哥哥弹琴!还要抱着星星石头听!”她往陆星辞怀里钻,像只找窝的小猫,引得众人都笑起来。
早饭刚吃完,张妈就端着铜盆出来浇花,石榴树下的石凳已经擦得干干净净,昨晚孩子们摔的陶土渣全扫进了花坛。
“您歇会儿吧,”许念安走过去要接铜盆,被张妈笑着推开,“这点活算啥,你们年轻人难得聚齐,多陪陪孩子们。”
陆星昭正帮年年裁红纸,听见这话回头喊:“张妈您别太累,等会儿让星辞给您捶背,他上周学的按摩手法可管用了。”
星辞立刻点头,还不忘把自己的坐垫往张妈常坐的竹椅上挪了挪。
乐乐和陆星眠已经跟着年年剪起了窗花,红纸屑落了一地,像撒了把碎太阳。“我剪了个西瓜!”
乐乐举着歪歪扭扭的红纸喊,上面的纹路倒真有点像他的陶土作品。
陆星眠举着自己的成果跑过来,纸上的星星歪歪扭扭,却正好能套在她的石头上——陶土的凉,红纸的暖,金粉的亮,在晨光里融成一团甜。
陆辞年正帮陆昭星收拾行李箱,把她的西装和许念安的连衣裙叠在一起,樟木箱里的樟脑香混着阳光的暖,漫出点岁月的甜。
“明早的会别太赶,”他忽然说,“让司机早半小时去接,路上能多吃碗馄饨。”
林澜走过来替他把领带放进箱子,玉簪的流苏扫过箱底的虎头鞋,针脚歪歪扭扭的老虎眼睛在晨光里亮闪闪的。
“昭星的玉簪戴着正好,”她摸了摸鬓角,“等会儿让张妈给我盘个新发型,再配你给我买的那套旗袍,下午跟你去趟古玩市场,看看有没有适合孩子们的小玩意儿。”
陆辞年立刻来了精神:“我正好想去看看,上周那摊主说进了批老琉璃珠,给孩子们串成手链正好。”
他说着握住林澜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薄茧,“下午让张妈看着孩子,咱们慢慢逛。”
二楼的阳台上,陆星昭正帮许念安晾衬衫,晨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来,把她的发梢吹到许念安脸上。
“你看爸妈多好,”许念安笑着别过脸,“年轻时逛古玩市场,老了还能一起去挑琉璃珠。”
陆星昭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咱们老了也这样,你去跳广场舞,我就在旁边给你拎包,顺便跟老头们下象棋,赢了钱给你买糖葫芦。”
他忽然低头吻她的耳垂,“不过现在得先完成任务,争取年底给孩子们添个伴,让他们吵吵闹闹更热闹。”
许念安的脸在晨光里泛着红,刚要说话,就听见楼下传来乐乐的大叫:“妈妈!舅妈!快来看我的西瓜储蓄罐发光啦!”
两人往下一看,只见乐乐举着陶土罐在院子里跑,阳光透过罐身上的小洞,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像撒了满地的金粉。
陆星眠追在后面喊:“等等我!我的星星石头也要晒太阳!”年年坐在石凳上,正把剪好的窗花往罐口贴,陆星辞站在旁边替她扶着罐子,校服上沾了点红纸的毛边。
林澜和陆辞年靠在门框上笑,手里还捏着没串完的琉璃珠,阳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浸在蜜里的画。
张妈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看见这场景忍不住念叨:“这才像个家嘛,热热闹闹的,比那老樟木箱里的旧物件暖多了。”
她把葡萄往孩子们手里塞,指尖触到陆星眠攥紧的星星石头,陶土的凉意里,仿佛裹着整个清晨的甜。
晨光漫过石榴树的枝桠,在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网,把笑声、脚步声、孩子们的吵闹声全兜在里面。
陆星昭低头吻了吻许念安的发顶,听见她轻声说:“豆浆真好喝,甜丝丝的。”远处的挂钟敲了九下,声音清亮,像在说——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晨光漫过陆宅的青砖黛瓦时,院子里的石榴花正沾着晨露,像缀了串红玛瑙。
厨房里,张妈把最后一笼包子端上桌,玻璃罐里的桂花糖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星昭啊,你那会议资料我放你包里了,”她往陆星昭手里塞了袋热包子,“路上垫垫,别又空着肚子谈事。”
准备出门的陆星昭正帮许念安理着丝巾,闻言回头笑:“知道啦张妈,您昨天腌的萝卜条给我装一小罐呗?客户王总就好这口。”
许念安在一旁帮他扣西装纽扣,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小痣:“别总拿张妈的咸菜当敲门砖,下午我去接你,顺路去趟布料市场,给星眠做条新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