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杳昨夜睡得沉，一夜无梦。
醒来后，倒是舒爽。
只是想起昨夜，自己太累了，对陆怀瑾是有些冷淡，这心头倒是有些歉意了。
“素雪！”
听到呼唤，丫鬟忙端着洗漱的铜盆进屋。
她见苏杳睁着眼出神，轻声问道：“娘娘今日醒得倒是早，要不要奴婢现在为您梳洗？。”
苏杳点头起身，洗漱完，任由素雪为她梳理长发。
“娘娘，今日梳什么发髻？”
苏杳对着铜镜看了看，“你决定吧。对了，你让人吩咐御膳房，按上次陛下夸赞过的方子做份枣泥酥。本宫等会亲自给陛下送去。”
“是，娘娘。”素雪应声退下。
不多时，她便提着食盒回来。
“娘娘，这是御膳房刚出炉的糕点。除了娘娘吩咐的枣泥酥，御厨还做了有娘娘爱吃的桂花糕，都还热着呢。”
“走吧。”
苏杳点头起身，便带着素雪往御书房走去。
这个时辰，早朝已散。
按惯例，陆怀瑾此刻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正是送去点心的好时候。
她们走到御花园入口，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只见不远处的石子路上，一群身着道袍的人鱼贯而行。
他们个个神态肃穆，背着行囊，看上去沉甸甸的。
领路的是陆怀瑾身边的小李子，嘴里还不停吩咐：“都给我小心伺候着。”
这宫里素来清静，尤其是御书房附近，极少有这般阵仗的外人出入。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那些是什么人？”
素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愣。
随即回想起来晨间的传闻，连忙回道：“娘娘还不知道呢，今晨宫门刚开，这些道士便跟着小李子公公进了宫。
奴婢方才数了数，约莫有十几位。瞧着像是从远道而来的，行囊里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些什么。”
“道士？他们进宫做什么？”
素雪摇了摇头。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方才听守门的小太监议论，说是小李子公公亲自去城外道观接来的。
奴婢猜，许是快过年了，陛下想让道士们进宫做场法事，祈福纳祥，保佑来年国泰民安吧？”
苏杳却觉得有些反常。
往年除夕，宫中虽也会祭祀祈福，却从未请过这么多道士入宫，更不必劳动陆怀瑾身边最得力的太监亲自去接。
“不对，往年做法事都是请的太庙的高僧，从未用过道士。而且这般兴师动众的，倒是反常。”
素雪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娘娘说得是。不过陛下自有考量，咱们也不便多问。”
苏杳没再多说，她们继续走着。
刚走到水榭亭附近，便听见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两个小太监的窃窃私语。
“你知道吗？那些道士可是大有来头的。”
另一个太监连忙追问：“那是来做什么的？这么大阵仗，吓得我都不敢靠近。”
“我听小李子公公身边的小徒弟说，陛下特意吩咐人收拾了西北角的静心殿，让那些道士住进去，还要在殿里炼丹呢。”
苏杳的脚步顿住，心头一沉。
她虽久居后宫，却也听闻过有些帝王痴迷炼丹，欲求长生不老。
可陆怀瑾向来清明理智，怎么会突然做这种事？
苏杳走到御书房门口，守在廊下的宫人立刻躬身行礼。
“参见娘娘。”
“陛下可在里头？”
“在，娘娘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不过片刻，宫人便掀帘出来，恭敬地引她入内。
“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苏杳提步迈入，殿内檀香袅袅。
陆怀瑾见他进来，放下了手中批阅奏折朱笔。
他看向苏杳，许是昨夜睡得安稳，她今日面色格外红润。
“陛下，妾身特意让御膳房做了枣泥酥，趁热给您送来。”
苏杳走到案前，将食盒递给他身边的小太监。
“既是皇后亲自送来的，那便呈上来吧，小德子，再沏壶新茶过来。”
“喳！”小太监麻利地将枣泥酥摆放好，又端来温热的雨前龙井。
苏杳在他身边的锦凳上坐下。
她亲自拿起一块枣泥酥，递到他唇边。
“陛下，还热着呢，你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陆怀瑾张口咬了一口，酥皮松脆，他喜欢的味道。
可他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尚可。”
苏杳脸上的笑僵了僵，心里难免有些委屈。
她特意记着他的喜好，一大早便吩咐御膳房准备，没想到竟是这般敷衍的回应。
她收回手，语气也淡了些。
“陛下若是觉得寻常，那下次便不做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
苏杳的面色也淡了几分。
“陛下，方才御花园里，臣妾见到一群道士，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陆怀瑾手中的枣泥酥顿了一下，酥皮簌簌地落在案上。
他往日向来沉稳，这般失态的模样，还是极少见到。
“咳……咳……”
陆怀瑾清了清嗓子，道：“是祈福的，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交给小李子便是，皇后不必多虑。”
他这话说的敷衍，苏杳也知问不出结果，便也不追问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目光转向案头。
只见那里堆了厚厚的奏折。
“陛下，今日还有这么多折子要批阅吗？”
“临近年关，各地官府都要上奏汇报政绩，自然忙碌些。”
苏杳眉头微微蹙起，“陛下忧国忧民，可也要记挂自己的身子呀。不能总这般操劳，身子是根本，若是累垮了，如何能安心打理朝政？”
“朕……脸色不好吗？”
苏杳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想劝着他保重身子，便顺着他的话道：“面色的确不好……”
陆怀瑾身子一僵，却还故作镇定。
“朕知道了。”
苏杳见他神色疏离，也没了久留的兴致。
她起身福了福身：“既然夫君忙碌，妾身便不打扰了。”
陆怀瑾没想到她来得快，走得也快。
昨夜她拒绝自己，好不容易今日她主动前来，他本以为能多说几句话，没想到还是这般冷冷淡淡。
他看着苏杳转身离去的背影，衣袖的手指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