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眼睁睁看着乳娘抱着思远走出了墨香居。
直到院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就不能让他多留一会儿呢？我还没好好看看他……”
陆怀瑾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府里的婆子，乳娘都是有十几年经验的，照顾孩子比咱们细致周全。思远在她们身边，定能被照顾得妥妥帖帖。
若是留在咱们这屋，夜里他哭闹起来，你本就刚恢复身子，哪里经得起折腾？”
他说有理，苏杳心里都明白。
可道理归道理，心里的不舍却半点没少。
她板起笑脸，背对着他，淡声道：“我知道了。
陆怀瑾蹙眉。
他特意把孩子抱过来给她，刚才还高兴着，这会儿就因为孩子被抱走，跟他闹起了小脾气了？
他故意轻咳一声，绕到她面前：“杳儿，还不满足吗？”
“自然不满足！才抱了没一会儿，连话都没跟他说几句……”
她的话还没说完，唇瓣就被一片温润轻轻覆住。
陆怀瑾微微俯身，将她的抱怨尽数堵在了唇齿间。
屋内的空气渐渐变得温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别闹脾气了。”
苏杳不愿意配合，却又不得不配合。
他变着法子来折腾人，苏杳没成想过，都做了父亲的人，怎么还这般孟浪。
男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折腾了半宿，第二日苏杳都没能准时起来给老夫人去请安。
*
晚香堂内。
陆老夫人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目光时不时望向门口，眉头越皱越紧。
往日这个时辰，苏杳早该来请安了，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连个通传的丫鬟都没有。
她有些不悦。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早已凉透，她叹了一口气，将茶盏往小几上一放。
终于，她忍不住沉下脸，对身旁的陆母道：“之前思远在你院里，我每日还能亲眼瞧瞧孩子。如今倒好，才把孩子送回墨香居，我反倒连面都见不着了。看来，如今都没人将我放在眼里了！”
“母亲您别生气，许是阿杳刚接回孩子，忙着照看，一时忘了时辰。我这就让人去催催，让她尽快带着孩子过来。”
说着，她悄悄对身边的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会意，连忙起身，快步往墨香居去了。
墨香居院门外，张嬷嬷还在与守门的小厮周旋。
那几个小厮皆是陆怀瑾的亲卫，身姿挺拔地立在门口，脸上没有半分松动。
哪怕知道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也依旧寸步不让。
“嬷嬷体谅，我等只听大人吩咐，没有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院，还请嬷嬷莫要为难我们。”
张嬷嬷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却也知道这些亲卫的性子，只能在原地来回踱步，心里暗自着急。
这时候，李妈妈走了过来，瞧见是张嬷嬷，挥了挥手。
“这是怎么了？张嬷嬷怎么在这儿站着？”
张嬷嬷像是见了救星，连忙上前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老夫人在晚香堂等了许久，想请夫人带着小主子过去请安，可这些小哥儿不让进，我也没法子通传。”
李妈妈听完，心里便有了数，她道：“我进去通传一声夫人，你们稍等。”
张嬷嬷松了口气，站在院外等候。
没一会儿，就见苏杳急匆匆地从院里走了出来，鬓发还有些微乱，脚步飞快。
她也没想到，方才回屋补的那一回笼觉，居然睡得这么沉，连时辰都忘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
素雪连忙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是……是大人吩咐的，说夫人近日身子刚好，让您多歇会儿，不许奴婢打扰，奴婢才不敢叫醒您。”
苏杳闻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加快了步子，身后的乳娘抱着思远，也快步跟着。
走到院门口，见到了张嬷嬷，苏杳很是抱歉。
“实在是对不住，还得张嬷嬷亲自来请。”
“夫人说的哪里话，老奴不过是跑腿办事，等多久都无妨。
只是……老夫人在晚香堂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脸色怕是有些不好看了。夫人一会儿过去，心里还是有个数，仔细回话才好。”
苏杳心中一顿，点了点头。
“多谢嬷嬷提醒，我晓得了。”
苏杳跟着张嬷嬷走到晚香堂门口，心里还在琢磨着该如何赔罪。
她预想中，堂内要么是老夫人沉脸发怒的压抑，要么是满室沉默的沉闷。
可刚推开半扇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热闹得有些出乎她们所有人的意料。
她探头往里看，只见陆瑶正坐在陆老夫人身边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
陆老夫人就被逗得笑出了声，连带着一旁的陆母也跟着笑了。
苏杳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陆瑶竟有这般本事，几句话就驱散了老夫人的怒气
“阿杳来了？
陆母最先瞧见她，笑着开口，打破了她的怔愣。
苏杳连忙收回思绪，快步走进堂内，对着上首的陆老夫人和陆母屈膝行礼：“阿杳见过祖母，见过母亲。今日睡过了头，误了请安的时辰，还望祖母恕罪。”
陆老夫人此刻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愠怒，反而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刚接回孩子，定是忙得没歇好，睡过头也正常。快坐，别总站着。”
说着，目光就落在了乳娘怀里的思远身上，立刻来了精神。
“快把远哥儿抱来我看看，这才一日没见，我倒想他了。”
乳娘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思远递到陆老夫人怀里。
老夫人抱着孩子，轻轻晃了晃，看着孩子熟睡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你瞧这小家伙，睡得多香，脸又圆了些，定是在自己母亲生变，被照顾得好。”
苏杳看向陆瑶，见她对着自己眨眼睛，她心中甚是感激。
众人围着孩子说了会儿话，陆老夫人抱着孩子累了，才让乳娘将孩子抱下去休息。
请安的时辰也差不多了，苏杳和陆瑶便起身告辞，跟着陆母一起往外走。
刚走到晚香堂的回廊上，陆瑶就快步上前，轻轻拉了拉苏杳的衣袖：“表嫂，昨日表哥没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