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回头看向陆初尧，见他正拿着帕子，随意地擦拭着衣服下摆的水渍。
他眉头微微蹙起，“你去追她做什么？”
“我是怕……若是她误会了，传出去，多不好。”
她看着陆初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他向来大大咧咧，哪里懂得后宅里的弯弯绕绕。
苏杳看着满地狼藉的燕窝，心中更是无奈。
弯腰就想去捡散落的瓷片，陆初尧见了，赶紧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小心，别动！”
被这么一拉，苏杳身体不稳，往前踉跄了，眼看就要摔倒，陆初尧另一只手迅速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
“你怎么自己动手？这些活让丫鬟来就好了。”
陆初尧松开了扶着她腰间的手，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腕，目光直直看向她的手指。
“有没有扎到？让我看看。”
苏杳的耳尖瞬间红透，连忙抽回自己的手，避开她的目光。
“没有，我就是想赶紧清理干净，免得碍事。”
春桃这时候走了进来，见地上散落的瓷片和燕窝粥，忙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夫人，怎么有燕窝粥？还翻了一地？奴婢这就清理。”
苏杳站在一旁，看着春桃忙碌的背影，脸颊依旧发烫。
春桃道：“夫人若是吃燕窝粥，奴婢这就让厨房重新炖一盅。”
“不用了，我也不是很想吃。”
“那夫人还是喝奴婢炖的汤吧。”
苏杳心里有些不自在，“初尧，我也不留你用膳了。我现在没事了，你回吧。”
陆初尧“嗯”了一声就往外走。
出了墨香居，他的步子就慢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苏杳脸红的样子。
陆母扶着丫鬟走了过来，刚转过墙角，就看到了他。
“初尧？”
她的眼神不自觉往墨香居的方向扫了一眼。
“你怎么从那里出来？这个时辰，怀瑾还没回来，你……是来找阿杳的？”
陆初尧没想到会撞上陆母，解释道：“祖母，我就是路过城西，买了些糕点，先给阿杳送了些过来，我那里还有其他品种，打算等会给你和老祖宗都送一些过去呢。”
“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思。你等会到我那里用膳吧。”
“不用了，祖母。我约了萧三公子出去喝酒，已经说好了的，不能迟到。”
陆母眉头皱了起来，“萧三公子？你怎么跟他一块玩了？他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子，每日留恋与酒楼楚馆，不学无术，你跟他待久了，小心坏了名声。”
陆初尧笑着摆手，“祖母放心，我就与他喝几杯酒，不耽误正事的，这时辰不早了，我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说着，他朝着府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陆母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
墨香居内，苏杳坐在正厅里，她拉着春桃的手，道：“都怪我，当时没注意，让表姑娘误会了。”
春桃连忙安慰，“夫人您别担心，您和小公子本就没什么，就算那表姑娘看到了，也只是误会。这件事啊，还是怪奴婢。”
“怪你？”
“都怪奴婢没顾忌到这些，也没成想就那么一小会儿，居然会发生这事。以后啊，奴婢定然不能轻易离开您的身边了。”
苏杳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阿杳，你们在聊什么？”
看到陆母站在门口，苏杳和春桃皆是一愣。
“母亲怎么过来了？”
“我特意来看看你的身子。”
“多谢母亲关心，我已经好多了。你快坐，春桃快去沏茶。”
陆母看着桌上的糕点，道：“这是初尧刚刚送来的吧？”
苏杳点点头，“母亲要不要尝尝？”
陆母笑着摇头，“一会就用膳了，我就不吃了。刚才远哥儿又哭的凶，乳娘说许是想你了，你若是下午没什么事，就再去我那里陪陪他。”
苏杳听到这话，方才心里还压着的委屈，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母亲，我身子早已经好了，一点也不难受。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想远哥儿了。”
陆母笑了笑：“瞧你急的，孩子又不会跑。前两日，我就是怕你那迷药的劲还没过去，身子虚，抱不动孩子又累着，这才没让你近身。如今见你气色好了，自然放心让你陪他。”
苏杳原以为陆母怪他没照顾好孩子，却没成想，这两日真的是在担心她的身子。
一路上，苏杳不自觉就加快了步子。进了院子，就看到乳娘抱着远哥儿在廊下晒太阳。
苏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乳娘怀里接过孩子，将他贴在怀里，鼻尖蹭了蹭孩子软乎乎的脸颊。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轻声呢喃：“娘亲好想你。”
孩子像是听懂了般，咯咯地笑出了声。
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模样十分乖巧。
苏杳抱着孩子，怎么也不肯放下。不是逗他玩拨浪鼓，就是轻声哼着小曲。
“你也歇歇，别总抱着他，小心胳膊酸。”
“母亲，我不累呢。”
陆母吩咐丫鬟端来温水，“阿杳，喝点水，陪孩子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苏杳笑着应下，却舍不得放下思远，只让乳娘在一旁搭把手，自己依旧抱着孩子。
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一下午，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思远。喂他吃奶，陪他玩，哄他睡觉，连饭都是在院里吃的，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暮色时分，院外传来脚步声。陆初尧提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来，笑着道：“祖母，我来给你送糕点。”
苏杳正抱着刚睡醒的思远，见他进来，上午的尴尬瞬间涌上心头。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起身，抱着思远对陆母道：“母亲，天色不早了，我先回院了，明日再来看远哥儿。”
“不再多坐会儿？”陆母问道。
“不了，我回去还有些事要吩咐丫鬟。”
苏杳避开陆初尧的目光，低头在思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满是不舍。
“远哥儿乖，娘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陆初尧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很快收回了目光。
陆母笑着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码着几样糕点。
做工精致，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你倒还记得我爱吃这个，有心了。”
她拿起一块枣泥酥，却忽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