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的眸子是那样的炙热,烫的苏杳有些受不住。
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脸上也立刻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根。
陆怀瑾轻笑一声,指腹蹭过她泛红的耳垂:“杳儿,为何还如此害羞?”
苏杳被陆怀瑾逗弄的话惹得更窘迫,本就慌乱的心绪更起涟漪,她一时间该说什么。
她的双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将头微微撇去一侧,偏是不肯转眸看他。
陆怀瑾知道他的小姑娘是害羞了,就任由她闹了片刻,才轻轻执起那只覆面的手。
他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胸口,“你听到了吗?它在为你跳。”
隔着衣衫传来的心跳强劲有力,一下下撞在她掌心。
苏杳从没想过,陆怀瑾这样的清冷的人会说这样的烫人的情话。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起伏,还有他身上的温热。
陆怀瑾垂眸望着怀中的人。
她蜷缩着身子,他抽出她的发簪,乌发散落下来,铺在他的臂弯。
他看着怀里的人娇羞的模样,心里是欢喜的。
和以前的倔强不同,如今她的眼里盛满了水光,有了女儿家的温柔。
他指尖穿过她的发丝,触到她后颈细腻的肌肤,那温顺的姿态让他眸色渐深。
苏杳往他怀里又缩了缩,鼻尖蹭到他衣襟的盘扣。
陆怀瑾俯下身,喉结滚动擦过她的耳畔,落下轻柔的吻。
她在他的温柔里逐渐沉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转日,天微微亮。
一夜秋风掠过,满院已铺就残叶。
苏杳望着满地秋色轻声呢喃,“大人,天冷了。”
话音未落,白色披风已轻轻覆上肩头。
“别着凉。”
陆怀瑾的指尖拂过她垂落的发丝,替她将披风的系带系成结。
苏杳回眸看向他,陆怀瑾已经穿好衣衫,月白色长衫,更衬得人风姿清峻。
她慌忙起身送他,行至门口,陆怀瑾顿住了步子。
苏杳望着他挺直的脊背,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环住他劲瘦的腰肢,将脸颊贴在他的脊背,感受着衣料下温热的体温。
陆怀瑾的心尖微微一颤,转身看着她仰着的小脸,还沾着未褪的睡意,眸中含着盈盈水光。
他抬手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再去睡会儿吧。我今日会很忙,回来可能会很晚。你若是累,不必强撑着等我,早些歇着。”
目送那袭白色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苏杳才缓缓收回目光。
待去慈安院向老夫人请过安,便唤来春桃:“去备马车,咱们去城南绣坊瞧瞧。”
马车摇摇晃晃,车厢也随着颠簸轻轻晃动。
春桃见苏杳望着车窗外的眉眼间漾着笑意,忍不住低声道:“瞧姨娘这气色,定是昨夜睡得安稳。您舒心,奴婢心里头也跟着高兴呢。”
苏杳指尖摩挲着披风,目光落在街市熙攘的人群中。
茶肆酒幡在秋风里招摇,糖画摊子前围着嬉闹的孩童。
恰在此时,她匆匆一瞥,一道熟悉的青衫身影掠过人潮。
“停车!”
马车“吱呀”一声音停下。
驾车的长风勒住缰绳,回头惑道:“苏姨娘,可是有何吩咐?”
苏杳不等车梯放稳便掀帘而下。
她紧盯着方才那人影消失的方向,心尖骤然收紧。
她抬手揉了揉发花的眼,再望去时,攒动的人头已将那抹青色彻底吞没。
莫非又是自己眼花?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噤,正自怔忡间,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乞丐踉跄着扑到脚边。
“这位姑娘可是姓苏?”
小乞丐穿着破洞的衣衫,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乌溜溜的眼珠紧盯着她。
苏杳望着那孩子沾着泥污的脸,下意识点了点头。
小乞丐迅速将一张揉皱的字条塞进她掌心,转身便混入人群,眨眼间没了踪影。
展开字条的刹那,苏杳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字条上的字迹工整,熟悉。
她的指腹下的纸页微微发颤,春桃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姑娘怎么了?可是冻得?脸色这般白?”
苏杳没有回话。
春桃继续道:“姑娘,刚才那小叫花子与你说什么?”
苏杳偷偷将字条捏在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强扯出笑靥:“不过是来讨些银两。春桃,扶我上车,咱们去绣坊。”
春桃望着小乞丐消失的街角,瞳孔突然剧烈收缩。
“春桃,走吧!”苏杳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
二人回到马车上,马车继续行驶。
长风将马车稳稳停在绣坊门口,苏杳吩咐他原地等她们。
主仆二人刚进绣坊,掌柜迎了上来。
“春桃,你去挑那匹月白软缎,再要三两湘妃色丝线。”
春桃抱着布料核对账目,眼角不经意间扫到后堂垂落的竹帘轻晃。
待她反应过来,才惊觉哪还有苏杳的身影?
“姨娘?”她焦急地寻找着人。
竹帘突然无风自动,苏杳举着金线款步而出。
“春桃,我在呢。”
“姨娘,你吓死奴婢了。你去哪儿了?”
苏杳指尖轻捻着手中的金线,轻轻晃了晃手腕:“不过是去前铺选了些丝线。”
春桃盯着那截金线发怔。
金线在苏杳指间明明灭灭,晃得人眼晕,可那光芒越亮,春桃心里的疑云便越重。
她望着苏杳垂落的眼睫,眼底却好似凝着层化不开的霜。
春桃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中帕子,那丝不安顺着脊骨攀爬上来。
正思忖间,苏杳忽然欺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春桃,你在想什么?”
春桃激灵地打了个寒噤,她慌忙垂下眼帘,绞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颤。
“姨娘,奴婢刚才不见你的踪影,奴婢……奴婢一时慌了神。”
“傻丫头。我好端端的在呢。”
春桃咬着唇,终究是按捺不住:“不知道为何,自从刚才见了那小叫花子,奴婢总觉得这颗心不安,姨娘,你说这是怎么了?”
苏杳看向春桃,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眉眼瞬间沉了下来,金线在掌心勒出深痕。
她定定望着春桃,半晌才启唇:“春桃,你我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帮我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