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肖薇所说，她知道的都写上了，有几个问题她不方便回答，便空着，写完交还给程燃。
“你这些问题都挺详细的，了解这么多，程同志你接下来是有大动作吗？”
把写好的纸张回收，程燃笑笑，摇头。
“那倒没有，就是多了解一点，总归没有坏处。”
“确实，嗯……”肖薇的眼睛闪了闪，“有些话我不方便写，就和你说两句吧，这些话你听了，就当过耳风，别往心里去。”
“哦？你说吧，我不会乱传的。”
程燃耿直实在，但不代表他傻，一般这种话都是最有用的，既然人家愿意说，他当然不能守不住嘴。
“你是从部队来的，你们办事都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是不是以为咱们所里大多数都是做研究的，心思肯定也单纯？”
他挑了挑眉，倒是没这么想，但是也没往复杂了去考虑，所以，他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下一秒，肖薇摆摆手:“其实才不是这样，越简单的地方，往往水越深，就拿前年去去年来说吧，很多好苗子都被拒之门外，进来的都是有关系的，但是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面科研成果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也和这个有不小的关系。”
听完这些话，程燃这个经历了大小不少事情的人也震惊了，虽然部队有时也会有因为关系推荐进去的人，但实打实的训练也能淘汰一下人，留下的不说精锐，至少不是菜包子。
实在没想到研究所竟然还有这么多事情。
“那些被拒之门外的人，最后都去干什么了？”
“嗐，这哪儿说得准，有些呢私底下给关系庞大的人办事，争取加入，有些从底层爬上来的，又不圆滑，就只能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最可怜的就是理想主义者，唉……空有才华无处施展，最后郁郁寡欢也是常态。”
听得出来，肖薇这些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她脸上神色戚戚，可能是说到自己的伤心处了，她摇摇头。
“你不知道，当年我要不是靠着我家那口子，恐怕也被挤出去了，好在这些年我爱人一直在往上升，我也跟着沾了些光，可是因为以前埋下的积怨，现在也是空有职位，核心研究，课题经费什么的根本轮不到我，也就拿一份死工资，干一份人人都能干的工作，偶尔帮他们背锅。”
“居然是这样……”
程燃眯了眯眼，攥紧手，果然他的了解还不够深，现在听完肖薇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同志，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千万别和别人说，不然我肯定要遭殃的。”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那就好，我信得过你，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对你有帮助就好。”肖薇摆摆手，起身出去。
一开门，看到汪嫣站在门口，看样子她好像刚经过，又好像站了会儿，让人心里没底。
“汪……汪同志，你怎么在这？”
“你进去程同志办公室那么久，干什么呢？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汪嫣的语气带着试探和警告，“你也是所里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点数，要不然惹出事来，谁也保不住你！”
“你误会了。”
“哼，最好是！”
汪嫣瞪她一眼，理了理新裙子，扭着腰肢推门进去。
还以为是肖薇去而复返，程燃抬起头，看见汪嫣，嫌弃的皱了皱眉。
“怎么是你？”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所里的人和事我都熟。”
“不用，我想知道自然会给上面打报告要详细文件。”
他留了个心眼，故意这样说。
她呵呵笑了两声，继续往前走，手里拿着一个铁盒子，放在他桌上，推过去。
“程同志，这是我新得的一罐茶叶，极品大红袍，送给你尝尝。”她带着讨好的意味。
程燃看也不看:“不需要！”
“你别急着拒绝，这种好东西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你就拿着吧。”
这个女人阴魂不散，而且听不懂人话，程燃的脸色有些不耐烦了，指指门口。
“拿着你的东西，出去，我不喜欢喝茶，以后也不用给我送东西！”
“你……”
“哈哈哈……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嘛。”
这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和汪嫣有几分像。
她连忙走过去，叫了一声:“爸爸。”
程燃听见这个称呼，不由得看过去。
“你是……”
“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我是你汪叔叔，不记得了？还是你爸没跟你提过我？”
听着很和善，实则也是个老狐狸，仿佛只要程燃回答一个不字，就会被盖上不尊敬长辈的帽子。
程燃扯扯嘴角:“提过，不知您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
“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不是工作，就不能过来关心关心你？”
汪铎这个笑面虎直接坐下，暗暗给程燃施压。
“我家汪嫣说你在所里都不理人，我理解，你结婚了确实要有点分寸感，不过我们两家也算试教，阿嫣算起来还要叫你一声哥哥，这不近人情不太好吧。”
“哦？汪老同志这话从何说起？”
“就比如这罐茶。”
汪铎把茶叶推向程燃，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一声。
“该收就收，以后才好互相帮助办事，你什么都不收，显得我们像什么？”
原来是想拉他同流合污啊，肖薇刚和他说完没多久，这样的事就找上门来了，还真有意思。
他双手搭放在桌沿，碰也不碰茶罐子。
“所里有一套严格的办事流程，只要合规合理合法，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互帮互助什么的，实在用不着。”
汪铎眼里闪过一丝不满，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
他的脸色沉了沉:“程燃，你别在我跟前装，我就直说了，阿嫣表妹今年毕业，要进所里工作，需要你那边签个字。”
“签字没问题……”
父女俩一喜，还不等他们张嘴，程燃就把他们挡了回去。
“考核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