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的话让顾连山收了脸上的火气,瞪了顾来安一眼,让他等会儿老实本分一些。
“你只想着你自个儿不愿意去,却不想想人家是否愿意要你!我也不瞒你,为了将你送过去,你老子我给你师傅掏了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只管你三年,往后三年里,只要不将你打死,纵使断胳膊断腿也无妨。
三年后,你若是悔改,你师父就开始教你本事。若是依旧死性不改,我便将你接回来,打断你的双腿,就当养头牲口一般养着你!”
顾连山说的咬牙切齿,落在顾来安的耳里让他头皮发麻。
可这话并没有打动顾来安,反倒让他越发怨恨起来!
放才还说没银子,眼下却又说花了六两银子给他找师傅。若是将那六两银子给了他,不比找什么师傅强?
让一个外人拿着银子磋磨儿子,谁家当爹的能干出这事来?!
不过是想让他死,却又不敢下手,生怕名声受累,索性拿银子给外人,让外人来动手弄死他!
顾来安越想越恨,目光阴鸷的看着他爹上前开门,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迎了进来。
“卫师傅!快请进、快请进……”顾连山一脸笑意,恭敬的将门外的老人迎进屋。
卫师傅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男子和两个少年郎,个个都背着包袱,一直跟随在卫师傅左右。
顾连山将顾来安扯过来,一一与他介绍。
两个少年郎是卫师傅的徒弟,两个中年男子是顾连山雇佣的镖师,一是为了护着卫师傅一行去漠城,二是防止顾来安半路逃跑。
听着这些话,顾来安脸色漆黑,目光带着恶意挑衅,任由他爹顾连山催促,就是犟着,一句话也不说。
顾棠没在屋里凑热闹,趁她爹说话的功夫,出去将小伙计喊回来,递给他几个铜子当跑腿费,让他送些好茶好点心过来,另外再包一些赶路吃的干粮,等会儿走时一起结账。
拿了好处的小伙计笑着连连应下,飞快的往灶房那边跑去。
顾棠没进屋,就在门口等着,没多会儿,小伙计端着好茶好点心过来了。
“干粮还在赶制中,很快就好,小的先把茶跟点心端上来,以免冷待了客人。”
“你有心了,端进来吧。”顾棠推开门,领着人进了屋。
屋里的气氛不太好,顾棠就当不知道,自顾自的笑着说话:“我让小伙计送来一些热茶和点心,这般冷的天赶过来不容易,先吃点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她亲自端了点心放到卫师傅面前的小几上,又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卫师傅一脸严肃,接过热茶时对顾棠浅浅一笑,接着又转过头继续打量顾来安。
“卫师傅……您看,这孩子咋样?”顾连山心里没什么底,他这儿子属实是啥啥都不行。
先前为了寻合适的手艺师傅,顾连山那几日没少请人吃饭吃酒,最终在顾族长的牵线搭桥下认识了卫师傅。
卫师傅这人虽说一脸严肃,但为人、为师都是不错的,只要徒弟踏实肯干,聪明也好,笨蛋也罢,卫师傅都是一视同仁,倾囊相授,从不糊弄徒弟和各种藏私。
这样人品好的手艺师傅,收徒也是挑着收的,一般人他是不会收的。
顾连山想让卫师傅收下儿子,那关于顾来安的脾气秉性就不能瞒着。
谁让中间保人是顾族长,这要是瞒了,不就把顾族长坑坑里了?
因此,早在与卫师傅头回见面时,顾连山便将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全说给了卫师傅听。
为了不让卫师傅拒绝收徒,他拉着顾族长一道,对人一顿缠磨,各种软话说尽,又掏了六两银子送过去,说是儿子三年的吃喝费用。
最终,受够缠磨的卫师傅答应了下来,说先试三年,三年后若是不行,就让顾连山将人领回去。
眼下双方见了面,顾连山就想知道,一向眼光毒辣的卫师傅,会给自家儿子什么样儿的评价。
卫师傅自打进屋后,这眼神就没怎么离开过顾来安,此时听到顾连山这么问,他收回眼神,眸光落到顾连山身上,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顾连山察觉出卫师傅有话想说,可似乎又有什么顾忌。
他洒脱的抹了把脸,道:“有话您只管说,我自个儿的儿子自个儿清楚,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想知道能掰的过来吗?”
卫师傅这回没再迟疑:“十有八九是掰不过来的,如今我还没走,你还能反悔,等我走了,你可就没法反悔了。”
顾连山顿了顿,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如今还没出发,若是反悔了,先前给的六两银子他如数返还。
若是等他们动身出发,那银子可就不返了。
顾连山不反悔:“我真是没招了,所以才找到您老,不管最终会怎样,可眼下算是他最好的出路了。”
成吧。
既然当爹的都这么说了,那自个儿也不好再说什么。
卫师傅能理解他的心情,生了这么个混蛋玩意儿,搁谁谁不气?
收就收了吧,养个三年再说,不行就再让人领回去。
被亲爹和外人这般里外嫌弃,顾来安再也忍不住的嚷嚷起来:“我不去!我不学木匠手艺!我也不当学徒!”
“呸!哪个说要教你木匠手艺?不乖乖的跟在师傅屁股后面白干三年,你还想学木匠手艺?”
顾连山啐了他一口,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招呼着卫师傅吃茶吃点心,别理这混蛋玩意儿的话,他说了不算。
热茶吃到一半,门外再次传来小伙计的声音,说顾棠要的干粮做好了。
顾连山看向顾棠:“干粮?”
“对,这是给大哥和卫师傅准备的。”顾棠上前开门,接过小伙计手里的托盘端进来。
托盘里放着十来包包裹严实的油纸包,里面全是拿油慢慢煎出来的油饼。
“带着路上吃,以免肚子饿时找不到食铺。”
顾来安看着这些油饼,恨的红了眼,抬手就要扔了!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顾连山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倒在地。
卫师傅瞥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吃茶吃点心。
等肚子填饱,他才放下茶盏起身:“时辰不早了,路程遥远,还是赶紧动身吧。”
镖师和徒弟们也跟着起身,唯独顾来安还在地上赖着不起来了。
顾棠不理他,将干粮一一分给镖师和徒弟们,让他们装进身后的包袱里。
面对顾来安的耍赖手段,顾连山彻底对他失去耐心,直接翻出一根麻绳,趁人还没反应过来,将他的手脚全都捆扎住。
“爹!你干嘛?!快些放开我!”
顾来安一脸惊恐,声音发颤的叫嚷着。
顾连山没理他,将那两个镖师喊过来,让他们把顾来安抬到他们牛车上去。
“等闲不要与他松绑,他半路指定会逃跑。记住了,但凡他跑一次,你们便饿他一顿,对他不要心慈手软。”
“唉,知道了。”
两个镖师一个抬头,一个抬腿,非常轻松的将人抬走了。
顾连山与卫师傅一起紧跟其后,再后面就是卫师傅的两个徒弟。
顾棠留在最后,她要去找客栈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在大堂,见顾棠找来说要结账,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拽过算盘一阵波动,账单很快出来,共花费了二两半银子。
其中大头是顾来安叫的那桌饭菜。
一桌饭菜加一壶酒,花费了一两半银子!
结完账,顾棠脚步匆匆地的出了客栈,在客栈门口看到她爹正在往卫师傅的牛车上搬东西。
那是顾来安的衣裳和被褥。
她爹将顾来安所有的衣裳全都偷摸的打包拉来了。
顾来安阴狠的瞪着她爹,嘴里被人堵了一块布,旁边还有镖师时刻注意着他,一但有什么异动、或是露出想跑的意思,立马就要惩罚他。
搬完最后一个包袱,牛车很快动了起来,径直往城门口那边驶去。
看着卫师傅他们远去的背影,顾连山松了一口气,没有担忧只有解脱。
等牛车远到再也看不清,他这才扭头问顾棠:“不是说要去长青门那边?爹这就带你去。”
顾棠这会子没心情去了,悄声道:“不去了,咱们回吧,我眼下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我得回去想想,如何才能安稳的将香卖出去,还不会让咱们暴露出来。”
“这确实得好好想想。”
想到众人那疯狂的劲儿,顾连山头皮都是麻的,一定要想个好法子,千万千万不能暴露。
挥动鞭子,轻抽了一下牛背,牛车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顾棠坐子在牛车上,身体随着牛车的晃动而轻微摆动,心里隐约有些想法。
这几日的签到,她一直往武器上面引导,签到出来不少防身武器。
其中有两种武器她觉得非常适合她的计划。
一个是催泪弹,一个是毒气弹。
催泪弹她签到出来的不多,只有十个,反倒是毒气弹,她签出来两百个。
系统给的毒气弹有些特别,弹体里面的毒物可随意调换,她把积攒的抽奖机会全部用掉,抽出了毒药大礼包,里面有两三种少量不致命,但能让人迅速晕倒昏迷的毒药、毒气。
顾棠打算调换一下,把能让人晕倒的毒药、毒气塞到弹体里,再找个好地点,让人通知程家,让他们带着现银来交易。
没错,她只要现银,不要银票!
到时候,她躲在暗处,等程家的人一露面,她就放毒气弹把人弄倒。
银子到手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至于倒流香,这个放心,会给程家的,一个倒流香一万两银子,她拿了银子,最起码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不过,有一点比较麻烦,就是这事不能让她爹掺和进来,不然她没法解释毒气弹。
回到小院那边,顾棠跟她爹说,她还没想好怎么既能卖掉香,又能不暴露他们。
好在香的名头已经传播开来,不愁卖,她慢慢想着,不急,她爹若是有事要做,那就先去忙,她这边暂时没啥事了。
顾连山还真是有事要做。
他道:“昨儿我回去,天宝那孩子一瘸一拐的来家找我,怀里揣着一个钱袋子,里面足有十几两银子,说要请我帮他找人去北边山腰村那边寻魏氏。”
“您答应了?”
顾连山摇头:“我倒是想答应,可昨儿我回去时,村里发生了一件事,之后爹便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管这事。”
这话勾起了顾棠的好奇心:“村里怎么了?”
“怎么了?顾家又丢人了呗!顾连升那混蛋玩意儿在村里给魏氏举办了丧事,请了不少的亲戚乡邻来,等我回到村里时,棺材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顾棠:“……顾家那边知不知道魏氏有可能还活着?”
“知道。爹亲口告诉他们的,结果爹前脚刚告诉他们,后脚他们就立马给魏氏办起了丧事。这是明摆着嫌弃魏氏,想将魏氏弄成死人。听天宝说,顾连升那混蛋玩意儿已经找了媒人,说是要再娶一房媳妇回来。”
“魏家那边怎么说?”
“魏家?屁都没放一个!”
“那看来,魏家是不管这事了。人家不管,咱们也不好管。这事您别出头,让顾天宝自个儿领头去山腰村,您帮着牵线找几个人跟他一起去就行,旁的别问。”
顾连山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不急着卖香,那就跟爹一起回村?”
顾棠顿了顿,随后摇头:“虽说不着急卖,可还是要留意一下动静,不能全抛下不管。”
顾连山不信她这话,这丫头估摸心里又存了别的事。
知道她主意多,脾气又倔,决定好的事谁也说不动,顾连山也没逼着她非回去不可。
在小院里歇息片刻后,顾连山便自个儿回去了。
送走她爹,顾棠立马开始忙活起来。
她拿出十颗毒气弹,将里面的毒气全部替换成高浓度的迷幻剂。
这些迷幻剂能在五息内让人昏迷过去,是打家劫舍……呸!是为民除害的好帮手!
昨儿那位韩夫人说的话她可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