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得知孙若微怀了身孕,确实是锦衣卫的功劳。毕竟这么多年了,燕王府一直都是他重点监管目标,朱瞻基也不会想到,一个在燕王府看了二十几年大门的人,背地里居然是锦衣卫的千户。
监察,不仅是需要明面上的监察,同时也是需要暗地里的。朱元璋创立了锦衣卫,但是在朱标手里,锦衣卫到达了巅峰。
他把锦衣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明的,负责保卫皇宫内部,监察官员,以及审讯锁拿。但是没人知道,锦衣卫暗地里的组织,要比明面上大十倍不止。他们几乎遍布了每一个城市,每一座军营,甚至每一个重要官员的家里。平日里,他们可能是士兵,可能是商人,也可能是家丁,哪怕是和其他锦衣卫,彼此之间也互不相识。但是当有重要事件发生,他们就会变成皇帝的耳朵和眼睛。这也导致朱标哪怕不出宫,也可以监视天下。
就这么说吧,倘若几名大臣聚在一起,商量谋反的事情,他们当天在府里聚在一起喝酒,朱标马上就会知道。他们去调兵遣将,朱标也能得知。当他们带着人马准备起事造反,朱标的人马也会早早地将他们围住。因为有锦衣卫的存在,所以皇帝可以料敌先机。也正因如此,在大明想要造反成功的难度,不亚于打到大洋彼岸。
为了限制锦衣卫的权力,朱标只给他们监察权,审讯和锁拿,也都需要他亲自下令。而且锦衣卫虽然有实权,但是官职普遍较低,所以只能成为皇权最得力的爪牙,不可能与他人勾结,犯上作乱。
锦衣卫一直都是掌握在朱标自己手里的,自从常青儿离世后,他才慢慢让朱雄英接触这个神秘的机构。虽然朱雄英早就有所预料,但他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毕竟他所熟知的锦衣卫,都是明面上的,更像是皇室的保镖和差役。但是隐藏起来的锦衣卫才更让人畏惧,他们就像杂草一样,并不起眼,但是却分布在大明的每个角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锦衣卫发展至今,自然离不开朱元璋和朱标的支持,但是每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从一开始的毛骧到后来的蒋瓛,以及李三思,他们都为锦衣卫的发展尽了力。
毛骧奠定了锦衣卫铁血服从的基础,蒋瓛则增添了锦衣卫的职能。到了李三思时期,培养锦衣卫就都是高水平高素质,无论是渗透还是各种本领,都是锦衣卫的必修课。而李三思因为年岁已大,已经被朱标恩赏在家养老,现在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由李三思的儿子李尽忠接任。
朱标不止一次吐槽过李三思给儿子起的名字,但是李三思却总是嘿嘿一笑说。
“皇上知道,我又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知道对皇上要尽忠,所以就给儿子起了这个名字了。”
虽然名字起得略显草率,但是李三思在培养儿子方面却不是一般的认真。
李尽忠刚出生,李三思便决心要让他成为一名锦衣卫,而且是对大明,对皇上最忠心,最得力的锦衣卫。
李尽忠十岁的时候,李三思便像训练其他锦衣卫一样训练他,他的血汗不知道流了多少。等到他十六岁的时候,李三思让他参加锦衣卫考核,同时提出要求,必须得是所有考核都是满分,才能加入锦衣卫。
等到李尽忠正式成为一名锦衣卫之后,李三思也没有走后门,而是将他派去做一名最基础的联络员,然后就是审讯、捉拿。李尽忠在锦衣卫多年,几乎所有的岗位他都做过,而且都十分精通。他本人武艺不俗,最擅长暗杀和保护。许多和他并肩作战的同僚,都不知道他是李三思的儿子。等李尽忠被调到北平,成为副指挥使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李三思是父子关系。但是锦衣卫内部却也没有一个人反对,甚至说闲话的都没有。因为在他们看来,李尽忠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和李三思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他们觉得对李尽忠来说,副指挥使的位置都有些低了。
等到李三思养老的时候,李尽忠就被朱标提拔为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和他老子相比,李尽忠话要少得多,不过能力貌似更出众了。如果说李三思是一个最得力知心的部下,那李尽忠就好像是一个能力超群的机器。不过李尽忠和朱雄英关系很好,因为在朱雄英小时候,李尽忠就随他伴读,也给他做过护卫,这倒是让朱标倍感欣慰。等他走了之后,相信李尽忠也会成为朱雄英最得力的帮手。
当李尽忠向朱标汇报燕王府情况的时候,朱标也突然开口问道。
“尽忠啊,你爹最近怎么样了?”
李尽忠虽然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这时候却也有颤抖地说道。
“我爹他老人家,现在病得越发沉重了……”
“怎么不早跟朕说?”
“是我爹他,他说皇上年事已高,还日理万机。不能因为他的身体而让皇上费心。皇上,其实我爹他,就是剩下一口气,想要见您呢……”
朱标起身。
“起驾,去你家!”
……
当朱标见到李三思的时候,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之前高大威武的锦衣卫统领,现在已经老迈得不成样子,几乎瘦得皮包骨,李三思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要不是还有些许微弱的气息,朱标甚至觉得他已经死了。
“爹,皇上来看您来了……”
“皇上?”
一听说这两个字,李三思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朱标拦住了。
“都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瞒着朕!”
李三思无力一笑。
“生老病死……这不是很正常的么……皇上,也不能顾及到……每一个臣子啊……”
“可是你不一样!你不仅是朕的臣子,你还是朕的兄弟!”
朱标看向李三思的身上,疤痕丛生。几乎每一道疤痕,都是为他留下的。朱标不禁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你一直跟在朕的身边,为朕保驾护航,可是背地里,却受了这么多伤,你让朕怎么还你啊!”
李三思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皇上……要还我,而是我要还皇上……还皇上的恩情啊……那年,在定远。只有皇上……没把我当成一个,小叫花子……把我当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皇上刚才还说,我……我是您的兄弟,这份恩情,我……我就算下辈子,也还不完……”
李三思紧紧地握住朱标的手。
“说好了我……下辈子,我还要跟你……”
随着他的手落下,属于李三思的精彩一生,也就此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