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怒火正盛，左相也无能为力，只能暗中给齐帝身后的太监使眼色。
“皇上，萧世子带兵闯入宫中，确实是重罪啊！还请皇上断……”
只是那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帝一掌甩开。
“朕还没说话，用不着你们替朕做决定！”
若不是舒贵妃拿来的东西，他今日不会如此动怒。
即便萧苓带着兵马闯进宫中又如何！
齐帝自有办法对策。
更何况，他刚刚见过萧侯爷，两人已然达成了共识。
而这件事是齐肃完全没料到的。
他恭敬跪下，“父皇，儿臣和左相大人并非那个意思，只是为了您的安危……”
“好，好啊。”
齐帝看着他眉眼中与自己半分不想象的样子，脸上尽是不甘愿的嘲讽轻笑。
他讽刺齐肃。
更讽刺自己。
这么多年，他还在斟酌要不要把江山传位给齐肃！
冒着立贤不立嫡，引发朝堂纷争的风险，给他一个机会。
殊不知，齐肃早就知道自己并非皇室血脉，却还是一再争权夺势。
“齐肃，你当真想要朕的位子？”
齐帝忽然转了话音，一双眸子盯紧了齐肃的脸，“倘若你今日说是，朕愿意传位与你。”
听到此话，齐肃眼底亮了一瞬。
他左右徘徊，终是躬下身子，伏在地上，“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儿臣不敢奢望，只愿父皇龙体康健。”
他到此时，还不愿说实话。
齐帝眸底黯然一片，他看了齐肃许久，终是缓缓道，“左相，去接萧苓入宫。”
“这……”
左相一时怔住。
“皇上，萧苓私闯宫墙，您还要我去接他？”左相此时也是转不过弯来，目中露出了为难之意。
他们本来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彻底废了萧苓这个世子。
哪里想到，齐帝居然……
“怎么，左相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朕，都使唤不动你了？”
左相立刻跪拜在地，“皇上息怒，微臣并非此意，这就去！”
事发突然，左相也没时间再看齐肃的表情，立刻起身赶了出去。
太监和侍奉宫女也被齐帝赶了出去。
殿门紧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齐肃，“你猜猜，朕会如何处置你。”
齐肃茫然抬头，完全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父皇，您的意思，儿臣不明白……闯入宫门的人是萧苓。”
他应该处置的是萧苓，是整个永安侯府。
齐帝的目光再次暗了下去，“你是个聪明人，却总是刚愎自用，朕不会把江山交到你这种人手中，因为你太高傲，也太愚蠢。”
“朕若是把江山给了你，整个大齐都会毁在你手中。”
齐肃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父皇，儿臣真的无心皇位，只是想帮父皇分忧。”
时至今日，他还是不敢说出心中所想，以为一切都是齐帝的试探。
他越是这样，想要置身事外，齐帝就越是厌恶他。
“你永远，得不到朕的重用。”
“你背后使得那些手段，朕都一清二楚，没有处置你，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能靠自己的本事得到多少，现在看来……一无是处。”
“你连萧苓都不如，至少，他敢为了永安侯府闯入皇宫，你敢吗？”
若他敢，或许齐帝还会给他一个机会。
齐肃满目震惊，“父皇……”
“你并非我的亲生儿子，这声父皇，不要再叫了。”
说完，齐帝回身到案前，拟定废皇子的圣旨。
“自今日起，你不再是大齐的皇子，朕会给你一座城池，今后是生是死，你好自为之。”
“不！”
齐肃满目猩红。
腾一下站了起来，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他紧着盯着齐帝的笔锋。
“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
齐帝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如何不能？朕的江山，朕想给谁，就给谁，更何况，你也早就知道，你并非皇族，不是吗？”
他戳穿了齐肃的心思。
那瞬间，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齐肃的手暗暗扣向了背后。
“父皇，你不该这么对我！”
“这些年，我对您和大齐忠心耿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您放任永安侯府和萧苓，会后悔的！而我，不愿让大齐的子民失望……”
齐肃声嘶力竭地喊着，也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刀刃，朝着齐帝就猛地冲了过去。
刹那间，齐肃满眼的杀意。
“凭什么！”
“你凭什么……”
可话音没落，他手中的刀刃就被长枪挑开。
接着萧苓带着虎符军冲了进来。
齐齐将他制服。
“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萧苓举起双手行拳礼，看向齐帝的目光，坚定得深不见底。
刚才那几下，伤到了齐肃的胳膊。
他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毫无还击之力。
而他的血全都洒在了齐帝的书案上。
空中蔓延着破碎的血腥味……
齐帝继续挥毫，墨汁和血融为一条线，最后一笔落下，当着左相和萧苓，以及御林军的面，齐帝沉声开口，“二皇子齐肃意图谋反，在御书房行刺朕，幸好萧苓入宫救驾！”
“废除齐肃皇子之位，打入宗人府，终生不得再入宫！”
“萧苓救驾有功。”齐帝语调顿了一瞬，再看萧苓，目色沉沉，“想要何赏赐，都可以告诉朕。”
齐帝说完，还看向旁边的左相。
“还不快带这个逆子离开朕的御书房！”
左相后知后觉，却也意识到这是齐帝在给永安侯府机会。
也要借着萧苓的手，除了齐肃。
左相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平日与齐肃走得最为亲近，就怕这把火会无端烧到自己身上。
“臣立刻办。”
这也是齐帝给他的机会。
齐肃双目无神，拖着残废的胳膊，被太监抬了出去。
深夜骤雨，他瘫坐在去往宗人府的马车上，愤怒低吼，“你们这些狗奴才，胆敢碰我……”
“闭嘴吧，你还以为自己是二皇子呢？左相大人已经下令了，我们只要把你送进宗人府，旁的事，一概不管，你想想，你进去之后，还有命出来吗？”
那奴才脸上带着几分讥笑。
忽然看到前面一行人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