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莺儿眸光里柔和散去,眼底带了些冷意“你这是想要陈峤袭谦儿的爵位?”
卫允儿眼神有些躲闪“娘娘,妾这也是为了牧谦好不是。
他连个正妻都没有,真有什么事,他偌大的侯爵府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峤儿如今才一岁,又不认得阿翁阿母是谁,过继给牧谦就是牧谦的长子。
他以后真要娶妻有孩子那是最好,若是没那个心思就算了,反正也有峤儿这个长子了,也不怕侯爵府无人继承不是。
我这做阿母的肯定是希望他好好的,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他么。”
曹牧谦在娶妻生子这事上格外有主意,宁可花费巨资纳个侧夫人,也不愿好好的娶个正妻。
既如此,不娶就不娶吧。但侯府这么大,总不能无人继承吧。
大夏朝的律法,凡侯爵官员无继承人者,死后财产一律充公。
凭什么她儿子用命换来的家资,要白白的给了朝廷。
不如把陈峤过继了,这样,曹牧谦真要是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把侯府的一切都给了朝廷。
陈峤还能承袭爵位,本又是陈家人,以后肯定少不了帮衬陈家。
再退一步,就算曹牧谦安安稳稳的活着。以后还有了自己的孩子,那陈桥也过继给了曹牧谦,府里的家业就有陈峤的一半。
再者有陈峤在其中,以后牧谦和陈家的关系就会更亲近一些。
卫莺儿心中不耐,这个阿姊向来不省心。细数她过往种种,卫莺儿心中就有些烦乱。
谦儿如今昏迷不醒,她能理解卫允儿心中担忧。但她不能接受,前脚刚刚在儿子床前伤心,后脚就开始惦记侯府的家财和爵位。
卫莺儿声音也冷淡了下来“谦儿如今还好好的,你这就惦记着给他过继长子,未免也太过急切了。
倘若牧谦醒了,知晓你如此,心中该有多伤心。”
这话卫允儿就不乐意听了,她儿子豁出命打拼的家财,她要是不给筹谋,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些东西不还是进了皇帝的私库里。
她心里不高兴,可面上又不能露出一点。只能一边故作伤心,一边与卫莺儿哭诉“我是嫁给陈章生了陈元,可我膝下就这两个儿子。有一个出事,我这当阿母的都心痛难忍。
陈元是不比牧谦有能耐,但他对太子可是忠心耿耿。
倘若牧谦肯早些成婚生子,我这当阿母的还能这么操心么。
他又不肯成婚,连个长子都没有。我也不是咒他,他上战场那么危险,谁能保证他一直平平安安的。
他出了事,侯府的家业被朝廷充公。陈元又没啥大能耐,以后太子身后除了长平侯还能有谁?
娘娘,长平侯如今也不年轻了,又一身的病。以后能不能再上战场还说不准呢,要是陈峤过继给牧谦,再好好培养,不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么。”卫允儿想说的太多了,可她也知道,皇后可比她聪明。
她能想到的事,她不信皇后没想到。只不过过继这种事,的确有些上不得台面。
皇后是张不开这嘴,她能张的开。只要这利益还是她家的,她才不管啥叫难看不难看。
卫莺儿静默不语,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这话。
卫允儿说的话是对,但这过继也需从长计议,不能如此心急。
这前脚刚刚入宫看见昏迷不醒的儿子,后脚就提过继的事,这哪有几分母子之情?分明奔着牧谦的侯爵而来的。
“容吾想想,你先回吧。”良久,卫莺儿只说了这么一句。
“娘娘......”卫允儿急急的想要再说,却被卫莺儿打断。“你先回吧,这几日就先不要进宫了,牧谦这边有什么事,吾会派人告诉你的。”
卫允儿心有不甘,可也不得不守着规矩,老老实实行了礼,一路忿忿不平的出了宫。
回了陈府,卫允儿脑子里倒是没想曹牧谦的伤势,只想着这过继的事怎么才能成。
下晌陈章回来,先是给父母请了安,才回了与卫允儿的院子。
陈章与卫允儿的感情一直不错,对她的小脾气也多有包容。
不管这包容的背后是真情还是看在卫允儿身后的势力份上,反正陈章对她的迁就包容,可让卫允儿对陈家死心塌地。
“今日进宫可有什么事?”陈章进了屋子,就瞧见卫允儿沉着脸跪坐在那里出神。
他走了过去,也跪坐在她身旁出声问道。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卫允儿一跳,这才看见陈章不知何时回来了,忍不住嗔他一句“回来也不出个声吓我一跳。”
陈章忍不住失笑“平日这个时辰你可是早就在门口迎我了,我还没挑你理,你倒好怪起我来了。”
陈允儿笑了,作势捶打陈章胸口一下。
陈章握住她的手又问了一遍“今日进宫可是有事?看你刚刚想的入神。”
陈章这一问,卫允儿脸色又沉了下来。她对陈章向来不掖着藏着“是牧谦受了重伤,这才让我进宫去看一眼。”
陈章眸光闪了闪,紧接着追问“伤的可重?”语气里的焦急让卫允儿阴沉的脸缓和一点。
“我也瞧不出是好是坏,反正人一直没醒。可我觉得,牧谦定是伤的很重,不然娘娘为何让我进宫去看一眼?
娘娘可是说了,牧谦受伤的事对外不能说。”
陈章恍然点了点头“难怪,我就说我在太子府做事,怎么牧谦受伤我却不知晓。”紧接着他又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宫中有太医,天材地宝都不缺,肯定能让牧谦平安的。”
卫允儿却不耐听这些,她犹豫了一下看着陈章说道“就算他这次平安,下次还能平安?他也老大不小了,哪有像他那么傻的,上了战场只他自己拼命?
算了,他死活也不关我的事。这个不孝子压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是不甘心。
你说他拿命拼的侯爵,拼的那些家财。真要是死了,那些家财可就都没了,还有他那爵位也没了。
我是怎么想都不甘心,今个我和娘娘说,把峤儿过继给牧谦。
这样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侯府的一切可就是峤儿的了。”
陈章眼底划过一丝欣喜,可面上装作不赞同“这如何使得?那都是牧谦用命拼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