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计陷危局
建文元年，燕王朱棣以“靖难”之名起兵，拉开了一场改写明朝命运的战争大幕，天下局势随之陷入风云变幻，战火迅速蔓延，整个王朝都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下。
深秋的夜晚，寒霜如银，冷风似刀，毫不留情地刮过耿炳文大军的营地。四下里一片死寂，唯有北风呼啸，发出凄厉的声响，仿若为即将降临的灾难奏响前奏。耿炳文营帐内，牛油蜡烛散发着幽微且摇曳的光芒，燃烧的“滋滋”声在寂静中尤为刺耳，仿佛是命运倒计时的钟声，声声催迫。寒风从帐篷缝隙灌进，烛火剧烈抖动，豆大的火苗摇摇欲熄，昏黄光线在帐内晃荡，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令人压抑到极致的紧张气息 。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帐帘被大力掀开，一股刺骨冷风汹涌而入。张保神色惊惶，脚步踉跄，像一只惊弓之鸟般冲了进来。因太过匆忙，他甚至来不及站稳，就连滚带爬地单膝跪地。此刻，他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冰冷地面上。他大口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地报告：“将军，大事不好！刚收到紧急密报，朱棣率领的燕军正在北岸大规模集结兵力，看他们的阵势，极有可能马上对我们发起进攻！”
耿炳文原本正全神贯注地俯身研究巨大的军事地图，手中朱砂笔仔细地在图上比划行军路线、战略要点，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排兵布阵。听到张保的报告，他握笔的手猛地一抖，“啪”的一声，朱砂笔从手中滑落，掉在面前桌上，滚出一段距离才停下。耿炳文如遭电击，瞬间挺直身体，他那原本锐利如鹰隼的双眼瞬间圆睁，眼神中满是震惊与警觉。
“消息属实？来源可靠吗？此事关系军国大计，若有半点差错，必将贻误战机，酿成大祸！”耿炳文紧紧盯着张保，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但仍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保微微低下头，心跳急速加快，内心被恐惧与不安填满，但他努力让表情保持镇定。他恭恭敬敬磕了个响头，然后提高音量说道：“回禀将军，千真万确！为查明燕军情况，我特意派遣多批精明强干、经验丰富的探子，让他们乔装打扮潜入燕军营地周边。经过一番艰难侦察，现已完全掌握燕军一举一动。据报，燕军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粮草辎重也源源不断运来，显然已准备充分，要在此与我们展开一场恶战。”
耿炳文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紧锁眉头，在营帐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他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头，仿佛要将全身力量凝聚起来。每走一步，都像是重重踏在众人的心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敲击着营帐内愈发紧张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耿炳文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大声下令：“来人！立刻传令，让南岸所有军队马上赶赴北岸，全面做好迎敌准备！告知全军，从现在起，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一旦听到战斗号角，立即拔刀出鞘、张弓搭箭。如有临阵退缩者，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张保在一旁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仍维持平静。实际上，早在几天前，他就已背叛耿炳文，投靠燕王朱棣。这些日子，他一直活在恐惧之中，时刻担心叛变之事被发现。
与此同时，朱棣的营帐宽敞明亮，四周墙壁挂满密密麻麻、详细精确的作战地图。这些地图清晰标注着山川河流走向、敌军营地分布，以及敌我双方兵力对比、兵器装备优劣。朱棣端坐在主位上，身姿挺拔，气势威严，右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扶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笑容，仿佛胜券早已在握。
“耿炳文已中计。他不知我军虚实，竟把所有军队调到北岸，简直是自投罗网。”朱棣转头看向身旁的朱高煦，缓缓说道，语气中满是成竹在胸的笃定。
朱高煦满脸兴奋，立刻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高声说道：“父亲大人此计妙不可言！这声东击西之计实在高明！我早就知道，那耿炳文徒有虚名，根本无法识破父亲的神机妙算。如今局势已定，请问父亲，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才能彻底消灭敌人？”
朱棣站起身，迈着稳健步伐走到营帐门口，他眯起眼睛，望向远方，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能穿透重重障碍，看到胜利的终点。
“等他们军队开始调动，阵脚大乱之时，就是我们进攻的最佳时机。”朱棣握紧拳头，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道，“你率领精锐部队从正面发动强攻，多带勇猛善战的士兵，同时敲响战鼓，挥舞军旗，务必把他们的主力吸引过来。而我，则亲自率领另一路军队，悄悄绕到敌军背后发动突袭。前后夹击，定能让他们陷入绝境，将其彻底击败！我倒要看看，那些敢与我作对的人，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
朱高煦激动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他再次抱拳，向朱棣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声说道：“儿臣谨遵父命！此次定当全力以赴，让耿炳文见识我们燕军的厉害，为父亲争光！”他的声音在营帐内回荡，充满斗志与决心。
在真定城的城墙上，寒风凛冽刺骨，旗帜在狂风中烈烈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呐喊助威。耿炳文手扶城墙，面色凝重地俯瞰着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燕军。他脸色阴沉，眉头紧锁，嘴唇紧闭成一条线，额头上青筋暴起。看着眼前这惨烈景象，他终于醒悟过来，沉重地叹了口气：“都怪我一时糊涂，轻信张保那个叛徒的话，才中了朱棣的诡计。这场战役失败，伤亡惨重，我有什么脸面去见陛下啊！”
副将急忙走上前，他脸色因焦急涨得通红，额头上布满汗珠。他双手抱拳，诚恳地劝道：“将军，千万不要过于自责！战场上胜负本就难以预料，这是常有的事。现在，我们暂且撤回真定城。这座城城墙高耸坚固，护城河又宽又深，燕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短期内也难以攻破。”
耿炳文缓缓转过头，原本坚毅的脸上此刻满是忧虑。他低声说道：“话虽如此，但是经过这一战，士兵们士气低落，人心惶惶。长此以往，这座城还能坚守多久呢？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办法，重振士气，否则，真定城恐怕很快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在大明皇宫的奉天殿内，气氛庄严肃穆得让人窒息。这座宫殿建筑工艺精湛绝伦，雕梁画栋之间，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蜿蜒盘旋，仿佛随时准备腾空而起，彰显着皇室的威严与尊贵。清晨的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琉璃窗格，洒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光影，但这美丽景象并不能驱散弥漫在整个殿堂中的沉重氛围。
朱允炆端坐在龙椅上，他身上的明黄龙袍本该光彩夺目，但此刻却显得黯淡无光。他眉头紧锁，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脸上满是忧虑。他双眼凝视前方，眼神空洞，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突然，朱允炆猛地站起身来，开始在大殿中急促地踱步。他脚步慌乱而沉重，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声响，在空旷大殿里回荡，仿佛是他内心恐惧和不安的回响，又像是他摇摇欲坠的江山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耿炳文竟然一败涂地！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朕的大明江山，真的要毁在朱棣这个逆贼手中吗？”朱允炆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声音微微颤抖，充满无助与惊惶。他双手时而紧握成拳，时而无力地垂下，整个人看上去已到崩溃边缘。
黄子澄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朱允炆焦虑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接着猛地撩起长袍下摆，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大礼。
他垂首而立，言辞恳切地言道：“陛下，还望宽心。往昔耿将军纵横疆场数十载，南征北战，屡建奇功。然岁月不饶人，现今耿将军已不复往昔之勇，精力亦大不如前。故而，此次战败实非其不尽心竭力。依微臣之见，不妨遣李景隆将军率军出征，或可解当前之困局。”
朱允炆闻此，骤然驻足，面带疑色转头凝视黄子澄。其目光中满是疑虑与深重之忧，仿若黄子澄所言乃难以置信之事。沉默须臾，朱允炆终是按捺不住，质问道：“李景隆？此人不过一介年轻后生，从未亲历如此大规模之战，岂能担此重任？倘若连他亦战败，我大明江山岂非岌岌可危？此事关乎重大，切不可轻率决断！”
面对朱允炆之质疑，黄子澄依旧沉稳。他先是跪地叩头谢恩，继而缓缓起身，双手抱拳置于胸前，沉凝地应道：“陛下息怒，容臣进言。李景隆将军虽年轻，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其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自幼勤勉好学，博览群籍，于兵法谋略更是深谙，常有独到而深邃之见。值此危难之际，正需如他这般果敢有为、锐意进取之青年挺身而出。臣深信，只要陛下赐予其足够信任与支持，李将军必能凭借其超凡之智谋克敌制胜，一举扭转战局，击溃燕军，拯我大明于危难。恳请陛下审慎斟酌。”
朱允炆双眉紧锁，原本舒展的额头此刻皱成了深深的沟壑。他在原地焦躁地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脚下的石板路仿佛都要被他踏出脚印。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斗争，一方面，他深知此次叛乱的形势严峻，必须选派得力的将领出征才能平息；另一方面，对于将领的人选，他实在难以抉择，每一个可能的选择背后都隐藏着无数未知的风险和变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朱允炆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但他的眉头依然紧锁。终于，经过长时间痛苦的思考和权衡，他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包含了他所有的忧虑和纠结，随着气息的吐出，他整个人也显得稍微轻松了一些。然而，他的脸上仍然难掩疲惫之色，双眼周围隐隐浮现出一圈淡淡的黑影，显然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但在那疲惫之中，又分明透露出一丝微弱的期许之光，仿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希望。
只见他缓缓停下脚步，挺直身体，用一种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也罢，既然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命李景隆为帅，率领大军出征平叛吧。只希望他能够不辜负朕的期望，英勇作战，一举平定这场祸乱。你立刻传旨下去，让他尽快着手筹备各项事宜，不得有丝毫延误。朕期待他能旗开得胜，早日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