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见状,怒目圆瞪,不顾眼睛的刺痛,再次向前追去。
林泱泱皱眉,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瑾娘回身,目光狠辣地看了一眼林泱泱的右手,随后腕间再次出现绸带,缠住了林泱泱的右臂。
林泱泱一惊,下一刻,瑾娘收紧绸带,林泱泱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一把丢开大刀。
她拿出腰间的匕首,想割断绸带,但太慢了!
瑾娘冷哼一声,快速向前走。
林泱泱被她带动,差点失去平衡。
她反应过来以后丢掉匕首,用左手抓住绸带,将瑾娘拉了回来:
“想杀我清妹妹,做梦!”
二人眼中,都出现了浓重的杀意。
……
林知清一刻也不敢停,快速朝着先前进来的方向跑。
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十分警惕地盯着四周。
林知清不敢回头。
可她刚跑没几步,两道闷哼声响起。
她的脚步一顿,迅速回头。
只见那两个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江流昀就站在那里!
她呼吸一滞,一边拿出腰间的玉笛,一边向前跑去。
“噔!”
一道风声自她耳旁呼啸而过,随后,一把利剑不偏不倚地插在她前方的大树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利剑轻轻摇晃,树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林知清知道自己靠跑根本跑不掉,于是毫不犹豫吹响笛子。
江流昀捡起一块石头,只轻轻摆动手腕,便精准地命中了林知清的手。
林知清的手一僵,玉笛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反应过来以后,林知清快速弯腰,想将那支笛子捡起来。
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先她一步捡起了玉笛。
林知清的手微微一抖,抬头看向江流昀。
江流昀把玩着玉笛,轻叹一口气:“又遇到你了。”
林知清眉头一皱?
遇到?
她和堂姐被瑾娘埋伏,难道不是江流昀计划的吗?
她紧紧盯着江流昀的脸,发现江流昀说话的时候眼尾挑起,看上去有些疑惑。
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林知清在此。
“为何拦我?”林知清张口问。
她不明白,若是江流昀并没有同瑾娘合谋算计她们,为何要拦住她。
可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动了江流昀敏感的神经。
方才还好好的江流昀眼神瞬间变了,他上前一步,提高了音量:
“林知清,我如今竟然连同你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三番两次利用我对你的爱算计我,算计我父亲,当真觉得我很有耐心吗?”
随着他的动作,林知清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树干,退无可退,才抬头看向江流昀。
她深吸一口气,怕激怒江流昀,于是用比较平缓的语气开口:
“你想做什么?”
江流昀胸口微微起伏,看着眼前的林知清,这些日子压抑的情感完全爆发了。
“林知清,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江流昀红着眼睛问:
“你早就知道我爱你,对不对?”
林知清敛眉,撇开了头。
江流昀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随后开口道:
“你明知道我不忍对你下手,三番两次放过我,却还是故意用坠崖这种事情刺激我。”
“你可曾有一刻想到从前?”
“从前?”林知清忍不住笑了,她一把打掉江流昀的手,开口道:
“你说的是你杀了证人碧落的时候,还是阻碍我杀刘邙的时候,抑或留下一封似是而非的信的时候?”
似乎是怕江流昀忘记,林知清还重复了一遍当初江流昀留下的那首诗:
“玉笛何须怨玉玦,合欢不入王侯家。”
听到这首诗,江流昀的心蓦然一痛。
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眶通红:
“林知清,你知道合欢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林知清嘲讽一笑:
“听闻当初江世子与红颜知己瑾娘,便是通过合欢花结缘的。”
“良家女子被逼入青楼,江世子自楼下而过,被一朵从高楼掷下的合欢花所惊扰,注意到了美娇娘。”
“英雄救美,好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这是林知清动用鉴心堂的人查出来的,江流昀同瑾娘初遇的故事。
听到林知清用平静且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江流昀闭了闭眼睛:
“不是你想得这样。”
“合欢花同她没关系,她知我软肋,所以才利用这一点引我上当。”
“合欢花,是我母亲同我父亲定情的花!”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林知清不相信。
林知清皱眉:“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江流昀闭了闭眼睛:
“林知清,大概半年前,我们一同去了刘邙府上,中了他的催眠阵。”
“当时陆淮曾提过,我不爱花香,你可知是为什么?”
不等林知清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开口了:
“我母亲曾因合欢花同我父亲定情,可她却背弃了我父亲,也舍弃了我。”
听到这里,林知清一愣。
江流昀的母亲出身微末,但十分爽利,早早地便病逝了——这是先前木婶口中的说法。
可江流昀如今的话,与木婶却是不同的。
江流昀没有注意到林知清的表情,他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当中:
“我父亲他是堂堂镇远侯,可我母亲还是离开了他,丢下了我,自那以后,我见过许多女人进了镇远侯府的后院。”
“她们死的死,疯的疯,最后一个都没能留下。”
“林知清,即便是侯爷,是世子,依旧不能留住一个女子。”
“我记忆当中的母亲聪慧,灵动,你很像她。”
“但我掌握不了母亲,也掌握不住你,所以我才留下了那么一句诗……”
江流昀话还没说完,“噗嗤”一声,是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低头一看,一把小巧的匕首插在他的胸膛之上。
林知清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那又如何呢?”
“江流昀,你说的这些并不是肆意伤害一个女子的理由。”
她松开手中的匕首,轻轻用手抹去了溅在脸上的血点:
“如果你说这些是想向我道歉,那么抱歉,我不接受。”
林知清和江流昀的婚约本就起源于一个阴谋,原本的“林知清”已经丧命于这个阴谋当中。
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横亘着一条人命,注定不会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只剩——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