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清想了想,又让朝颜将长宁侯归京的消息传出去。
趁着这个机会,总得看看京中的官员到底还有哪些妖魔鬼怪。
安排好外头的事以后,林知清又迎了陆家人进门,林家这才开席。
林陆两家,再带一个严鹬,满满登登坐了一大桌。
林青山举起酒杯前,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他身旁的老友陆箴也举起酒杯,喝了一杯。
随后,林青山看向严鹬,远远地举了举酒杯:
“严鹬,我是粗人,不说金银,林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郑阔和你,都委屈了。”
这话没有华丽的词藻堆砌,却很实在。
严鹬哈哈大笑:
“侯爷是性情中人,那我也不客气了,若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酒,我定然天天上门。”
“你现在同天天上门有什么两样?”林泱泱边吃鸡腿边开口。
“泱泱!规矩!”林从礼瞪了林泱泱一眼。
严鹬对着身旁的林泱泱做了个鬼脸:“规矩!”
林泱泱撇撇嘴,没再说话了。
林青山摆摆手:
“从礼,今日乃是家宴,在乎那么多规矩作何,泱泱丫头的性子爽利,没什么不好的。”
林泱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祖父,还是你对我好。”
因着这个小插曲,桌上的氛围倒是轻松多了。
林青山许久未回京城,身旁又有多年好友作伴,倒是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
见到下头坐着的几个小辈,他心中甚是骄傲:
“清丫头先前去汴梁之时,我便知道林家这个家主选对了!”
“如今一看,我人虽然老了,眼光还不错。”
陆箴点点头:“知清这孩子不容易,胆大心细,走到现在实在是让我很惊喜。”
“泱泱和十安武功高强,前途无量。”
“林家后继有人呐!”
“陆伯父过奖了,若不是南月和陆淮帮忙,我们定然不会这么顺利的。”林知清举了举酒杯。
跟长辈同桌吃饭,场面很容易就会变成大型互夸现场,林知清深谙这个道理。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林青山摆手笑了笑:
“我越看南月和陆淮越喜欢,陆老弟,我林家说不准能同你陆家做亲家!”
“咳!”
这么快就扯到婚事上了……林知清被呛到了,决定再补充一点。
跟长辈同桌吃饭,场面也容易变成大型相亲现场。
她抬头一看,便看到严鹬用一种十分欠打的表情看着她。
严鹬清了清嗓子:“骷髅……咳咳,知清这么激动作何?”
林知清瞥见陆淮正看着自己,轻轻一笑:“这酒太烈了,不小心被呛到了。”
听到这话,林泱泱等人都满含深意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清丫头身子不好,从前便不太能喝酒,如今更要少喝些。”林青山没想太多,信了林知清的话。
“是,祖父。”林知清难得有些慌乱,只随意回了一句。
好在林青山也没有在意,他续上了方才的话题,看向陆箴开口道:
“林家的三个孩子当中,泱泱丫头的婚事是最让我着急的,我瞧着他同陆淮倒是极为相配。”
“咳!”
陆箴尚未开口,便听见咳声一片。
很显然,被呛到的人不止一个。
林泱泱唰地一下站起身来:“不不不,不行,祖父,绝对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摆手,拒绝得非常明显。
林从礼见状,忍不住开口了:
“泱泱这丫头性子野,还需要沉两年,陆淮性子沉稳,前途无量,倒是可以相看了。”
这话中暗含解释意味,不是说林泱泱看不上陆淮,是对象错了呀!
严鹬面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可就要笑出声了。
热闹,实在热闹。
陆淮瞥了一眼林知清,站起身来,准备开口。
林知清瞳孔一缩,陆淮不会张口提亲吧?
她虽然心中有陆淮,但现在不会太快吗?
搞事业,她还想先搞事业呀!
但若是成婚……好像也行?
呸!林知清你在想什么?
就在林知清思绪混乱之时,陆淮轻轻一笑:
“多谢侯爷抬爱,晚辈如今才升任户部尚书,成婚为时尚早。”
听到这话,林知清略微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有些惊讶。
她虽然不抗拒,但也觉得如今成婚的话为时尚早。
林家的小辈尚且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她是林家的家主,倘若嫁过去陆家,林家就又有些麻烦了。
陆淮想得很周到,也很透彻,他十分了解林知清,所以率先站出来婉拒了成婚的事。
陆箴看了一眼陆淮,笑着点头:
“林老头,我倒也想同林家做亲家,不过孩子们的事便让孩子们去做决定吧。”
林青山摸了摸胡子:
“泱泱丫头和陆淮无意,那便算了,我先前瞧着南月同十安倒也相配。”
林十安听到这话,面上毫无表情,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酒杯。
陆南月瞥了一眼林十安,低下了头。
紧接着,林青山又开口了,语气颇有些惋惜:
“不过陆老弟说得对,孩子们的事应当由他们自己去做决定。”
“当年,从礼的婚事是我一手操办的,可其他几个孩子我是没有操过心的。”
“如今与从前是不太一样了。”
提到林从戎夫妻俩,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低落。
或许是喝了些酒的关系,他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了从前的事。
林知清看着头上生了些白发的林青山,才惊觉这是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
先前他始终精神抖擞,倒是让人忘记了他是一个丧子又被夺权的老人。
“父亲,你醉了。”眼看着林青山的情绪上来了,林从礼开口提醒了一句。
林青山摆摆手,没有说话。
他是伤心的。
整个林家,没有谁是容易的。
但要说这些年以来最煎熬的,定然是林青山。
陆箴笑了笑:“林老头,你喝多了。”
“我这次去了定州,带了一杠上好的银枪回来,你随我瞧瞧去。”
“银枪?我的那杆枪都老了,走,瞧瞧!”
二人前后出了房门。
林知清分明看到林青山的眼眶红了。
陆箴方才是在给祖父解围。
陆箴同陆淮一样,是极其细心、妥帖的人。